魏城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南下的目的。

魑魔天尊的生与死，已经与他无关。

自仙界生态最后一次微调，他就蹲在那个禁忌大坑里，与那头老禁忌为伴，日日夜夜的迷失在其中。

甚至任由那头老禁忌把他吞噬，包围，吞没……

他不是在研究这头老禁忌，也不是在观察，更不是在躲避什么，他只是在等待。

自从他得出一个结论，仙界生态的变化源头很可能就与禁忌死亡后，尸体分解演化所导致有关，他就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因为关于生与死，关于新生与毁灭，关于生命的张力与生命的脆弱，甚至关于力量的演化模式，似乎都能够从这些禁忌身上找到答案。

而且魏城还注意到，其实要想对抗新的仙界生态，光是闭门造车，自己推演策略，其实还是奔了下乘。

最佳的方法莫过于师从这些老禁忌。

它们甚至就是仙界生态的活化石。

每一次仙界生态的变迁，都可以从它们那扭曲的，崩溃的，毁灭的，复杂的，混乱的，却还能维持着大一统的力量结构里，找出对应的痕迹。

这才是生命的奇迹好么！

能在这样扭曲，诡异的状态下，还能维持整体的存在，这是多么逆天啊。

魏城觉得，他以往无数岁月简直是荒废了。

“众所周知，连人族仙人的元神天地，都需要对应的仙躯道体来镇压稳定，不然就会崩溃，就不能维持一个整体的结构，就会失去做人的基本模式，基本概念。”

“但这种稳定模式的性价比，能效比实在差劲到了极点。”

“以我为例，为了获得我现在的实力，我所付出的代价，我所消耗的资源，对应到这头老禁忌身上，取平均值的话，这家伙比我节能整整三千倍都不止啊。”

这些想法，让魏城身为人族的骄傲，自信，自豪，都受到了一点点打击。

当然，这只是想法，魏城却从中窥视到了一种，我人族本来可以拥有更好的结构，但为什么没能做到呢的想法。

真的，因为当他发现了人族的修炼体系，修炼模式，乃至修炼核心本质的后台数据后，这是自然而然的。

这一瞬间，无数念头生成，无数推演演化，无数条道路自然而生。

这里面任意一条路拿出来，从凡人开始调整，从受精卵开始调整，魏城保证可以让人族再次成为仙界主角。

演化到最后，魏城突然被惊出一身冷汗。

却见他的道火至尊金丹急速运转，里面的道火熊熊燃起，这才将他惊醒过来，成功的阻止了他的种种念头，让他在深渊前止步。

不然，不止他会万劫不复，人族也会跟着他万劫不复。

“人族，是身受大诅咒而生的。”

“人族演化到今日这个高度，然后数百万亿载岁月都未有更颠覆性的变化，这是巨大的枷锁，也是巨大的福荫。”

“因为没有这种枷锁，人族就不能称之为人族。”

“父母结合，会生下与自己血肉相连，血脉相同的儿女，而不是怪物，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恩赐，也是最大的幸运。”

“怎么能够以能效来比较。”

“只是，正因为这样的幸运，这样的稳定，才有了人族璀璨的文明，才有了明亮的道火，也注定了会逐渐黯淡，消亡。”

“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完美的诅咒。”

“是的，诅咒！”

魏城痛苦的闭上双眼，今日以他的境界层次，一旦看透，看穿这内在的运行模式，那立刻就能看懂更深层的含义。

尤其还有天妖族做典范呢。

天妖族是诞生于一头无比强大的远古大禁忌的尸身里，人族又岂能会是例外？

但如果天妖族的崛起不是一个巧合，那人族的崛起和衰落也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所以，这是诅咒。

通过赋与人族诞生，发展，繁荣，昌盛的代价，便可以收割，剥夺，猎取人族衰亡的余烬。

能量是恒定的。

人族生，需要吸收能量。

人族灭，会释放能量，不可能一整个人族都快死光了，能量呢就消失了。

那么释放的能量哪里去了？

答案不言而喻。

因之生，因之死。

当人族诞生的时候，那头大禁忌死亡，那么当人族灭亡的时候，就该轮到那头大禁忌复活了。

这特么的才是最稳定，最高效的力量运行结构。

是真正能长生不死的秘密。

一念至此，魏城也就大约能猜到了，此时此刻，外面的仙界之中，那头因人族灭亡而复活的大禁忌，没准正在满世界的搜索他，猎杀他。

别的人族可以苟延残喘，可以躲到边角去苟活，因为体量太小，根本不值一提。

唯独他魏城。

背负了人族太多太多的力量。

甚至达到了，他在，人族就在，人族的文明就在，人族的道火就在，人族就不是简单的被操控，被利用，没有任何价值，只能被收割的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