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叛乱的根本原因是贵族们的暴虐,另一方面,我们国家的贵族权力太大,而且又多,各大贵族占据着国家各个地方。
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能一下子将这些贵族的权力回收吧……即使让皇帝和叛军的关系搞好,但是却也只是暂时的,农民们依旧会被贵族们压榨。最终还会为了生存而叛乱……”
叶迦蓝反驳道:“那也不一定,皇帝是英明的,肯定能够想出好对策的。”
“恕我无礼,您高估了皇帝的力量,如果皇帝陛下真如你所说的那么英明,那么在我们叛乱之前,他就会采取行动了……这个国家,贵族权力太大,甚至能够威胁皇权,皇帝陛下也没办法将这些贵族的权力连根拔起……”
叶迦蓝曾经宣誓效忠皇帝,但是皇帝被人这么贬低,叶迦蓝火了。
她生气的说道:“你才是低估了皇帝的力量。陛下也不能关注到国内的每个角落。但是一旦知晓情况,他一定会采取措施。正因为如此,你们才不应该拿起武器发起叛乱,而是应当先向陛下报告你们的穷苦状况。”
察觉到叶迦蓝的声音里带有的怒气,鲁思放低声调平静地说:“……算了。照你说来,只要叛乱军现在放下武器,选择和平的道路,皇帝陛下就会采取必要的措施从根本上解决所有问题、使得叛乱不会再次发生?”
“对,就是这样。”
“所以说,这是不可能的。”
这次轮到鲁思的语气里带有怒气了。
“叛军曾经一度对国家兵戎相见,还杀死了冥沧王这样的大贵族。你认为国家,不,其他的大贵族能够原谅他们吗?至少也是包括主谋的我在内所有的干部们都会被处死、惨叫叛乱的所有人都无一例外地打入农奴阶级。
不止如此。现在贵族们都开始惧怕农民的力量。为了不成为第二个冥沧王,他们会不是用慈爱而是用苛政削减农民们的力量。这种事情即使是皇帝或是您的力量也无法阻止。等在前方的只有和以前一样,不,比以前更加残酷的末路。”
“我们会为了不变成那样而努力!我说过很多次了,陛下英明贤能,苏摩殿下也一样,一定能够指出一条明路。而且我发誓,如果是为了解救无辜人们的性命的话,我会乐意挥剑。即便对手是贵族也一样。”
“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你能用多少权限?背后能有多少支撑?”
叶迦蓝被戳到了痛处,说不出话来。
但是同时,他也注意到鲁思在这一点上也一样。
“你说得对,这种事情无法保证。但在这一点上你也一样把。你能如何保证?比方说,你怎么能保证我不会在投身叛军的瞬间被那个长于奸计的杰德谋杀?”
“原来如此,你这样回应啊。”
“别打岔,你无法否定。杰德这个男人至今为止也许确实没有进行过不必要的战斗。但是他现在坐拥数万兵力,你能断言他没有支配雪国的野心吗?”
“不,我可以断言。杰德这个男人没有那种野心。”
“……什么?”
听到这个意想不到的回答,叶迦蓝瞪大了眼睛。
鲁思失望地叹了口气。
“哎呀哎呀,您还没有注意到吗?从平原之战开始,您曾经多次阻挠我的计划,看来是位相当有头脑的剑术者呢……不过在奇怪的地方相当迟钝啊。还是说,你故意装出这种态度?”
“这是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都在说些什么啊?”
“也就是说,是这么一回事。”
他从怀里取出某样东西。
那个形状奇特、镶着两块玻璃的东西,叶迦蓝知道是什么。
是眼镜。
鲁思用熟练的动作戴上眼镜。但是尺寸似乎有些不合,眼镜立刻滑了下来,他有用熟练的动作将其推上去。
“难道……!”
叶迦蓝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传闻中听说的,杰德其人的特征。
“立刻杀死这个男人”这是白夜提出的建言。
还有从刚才的对话中感到的奇怪的不协调感。他虽然自称是协助叛军的商人,但在表示叛军时多次使用我们这个词语。
能想到的结论只有一个。确实,应该早一点发觉的。
“没错。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叫鲁思的商人。我的名字是杰德。叛军的指导者、统帅者、或是主谋……是被人用这些头衔称呼之人。”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啊啊啊啊啊!”
眼前这个男人,正是雪国最大的敌人也是一切的元凶。
在犹豫之前身体先动了。
叶迦蓝为了移开障碍而单手抬起桌子扔到一边。盘子和茶具发出巨大的声音倒了一地,馒头滚来滚去,茶水弄脏了地板。
杀了他。对手有没有武器都无所谓。按照白夜的建言,杀了这个男人。既然这样就能全部解决,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但是,她的行动再次被迫停止了。
因为她被一把剑抵住了。
“为什么”
叶迦蓝的嘴里发出疑惑的声音,“为什么要阻止我?斡纳老师!”
她用接近吼叫的声音责问自己的老师。
而另一方面,斡纳举着剑一动也不动。他虽然坐在轮椅上,但丝毫不减当年的气魄。
“叶迦蓝,你绝对不是位不明事理坏弟子。别让我说那么多次,控制一定。只要在这个宅子里,就禁止争斗。”
“但是!只要这个男人消失了今后就不会再有纷争了!只要这个男人消失了!”
“即便如此也是,杀死不带一件武器,仅仅为了交谈而来的对手有辱名声。想起来吧,你应该和这把剑一起发过誓。”
叶迦蓝注意到这句话中的意味。
不知是何时准备好的,斡纳指着他的那把剑,是苏摩太子授予她的那把没有剑刃的剑。
“唔……”
叶迦蓝懊悔地咬紧嘴唇。
这把剑,是为了告诫她无论何时都绝对不能忘记慈悲之心而授予她的。
斡纳拿着这把剑说:不许做出有辱将士名声之事。
他的身影和苏摩太子重合在了一起。
主人和老师同时告诫他,这让她无法违逆。
叶迦蓝解除了架势,瞪着杰德。
而另一方面,杰德方法完全没有攻击的意思一样,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叶迦蓝突然有一个疑问。
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感觉不像是普通人,但仔细观察却又觉得他的外表和一军之将完全不匹配。难道他是在骗自己吗他甚至这样想。
“你……真的是杰德吗?我不觉得一只军队的指导者会是一个这样贫弱的男人。”
仿佛被戳到了痛处,自称杰德的男人苦笑着说:“请不要这么说,这件事我也很在意。不过率领士兵的将领其实也没有理由一定要长于剑术吧?”
“也许是那样。但是,我听说杰德病倒了。”
“你说生病?如你所见,我很健康啊。”
“不,部队。叫杰德的男人确实病倒了。我知道这个事实。”
大概因为她断言得太过肯定,杰德也没有继续否定。取而代之地,他用中指扶正眼镜。
“……生病也是有很多种的啊。而且,就算生病了,只要有机会和您这样对话,就是爬也要爬出来啊。”
“那样的话就更加难以置信了。军队的统帅者难道空闲到可以单身来到这种地方嘛?”
“那是因为,叶迦蓝,您低估了您自己的力量。对于我们来说,您的存在就是如此棘手。如果是对付您,我很乐意亲自来一趟。”
说着,杰德站起身优雅地鞠了一躬。
“我为我报上鲁思这个假名而道歉。另外,对于您不愿杀我的骄傲,谨表谢意。”
“……你没有道谢的理由。我现在依然忍不住想要杀了你。”
“诚惶诚恐。但是,请让我再次作为叛军的指导者提问:您愿意,将您的力量为了我们叛军而使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