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禁军以大军压上,只要立刻逃进森林里,禁军恐怕不会追击。森林很深,大军在里面不仅无法行动,还不得不警惕伏兵之类的陷阱。这边的部队也会变得零零散散彻底瓦解,不过那样也无所谓。逃走之后回到叛乱军本队就好了。只要事先掌握森林里的逃跑路线,也就不会迷路了吧。
“怎么样?待在这种地方只能一直浑浑噩噩的。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张雷夜的回答是一定的。本来他就是为了实战才投身叛乱军的。
“知道了,我去。这种机会可不多。”
……
禁军离开帝都之后,已经经过了十天。
包括后方要员在内,总兵力一万的军队正在一个叫做奇尔的奇怪名字的平原上小憩。雪国的国土有七成以上被森林和山脉覆盖,这里是少有的广大平原、可以容纳大军滞留、展开的要地。
平原上搭着无数的帐篷,和叛乱军一样驻扎着众多士兵,不过单从帐篷的配置中就能看出禁军的统制力远居上风。
停留在这个地方已经是第三天了。本来这样做只会给叛乱军送去调整态势的时间,但现在这样做是有理由的。因为要和住在奇尔平原附近的贵族们的援军会合,整理队列。
在雪国发生大型战争的时候,担任战斗中枢的是禁军团及其下属的士兵,不过也有贵族们派遣的私兵加入。这是与特权相对、他们要履行的义务。
这种义务可以用提供金钱、粮食或其他方面的协助来代替,但派出军队的贵族占压倒性多数。因为如果立下战功就能得到赏赐。为了这一时刻,他们选拔任命骑士、发放俸禄、命令他们勤于锻炼。
不过包括叶迦蓝在那,禁军内部很少有人重视这些兵力。
诚然,他们平时就为了参加战争而不断训练,装备整齐,其中也有为了维持领内治安而挥剑、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不过,他们几乎没有训练过如何同皇室禁军共同战斗。因此,如果送来的是几百人的精锐部队,还能够当做独立部队使用,要是地方领主派来的十个左右的士兵,就很难编入战力了。话虽如此,也不能把高傲的贵族遵照国家规定派来的士兵随便退回去,这样一来只好在平原进行部队的重新编制和集团战的训练了。
然而如果花费太长时间只会对叛乱军有利,因此计划在一周内再次开始行军。
不过,仅仅是不足十天的训练,最多只能让他们记住攻击和后退的口令而已。因此很多人对这样做的效果抱有疑问。
叶迦蓝也是其中之一,但她不久之后就必须集中思考别的问题了。
……
“叶迦蓝,遵照契约,我前来给你提醒。”
“……”
当是时,叶迦蓝刚刚在帐篷里吃完吃到的午餐。嘉怡还在旁边嚼着肉干,叶星沉则在收拾餐具。
白夜至今为止还没有说错过一件事,因此叶迦蓝无法无视他的提醒,默默地站起身来。
“我出去稍微转一转。”
在嘉怡和叶星沉的目送下走出了帐篷。确认了附近没有隔墙之耳后,叶迦蓝一边向着没有人的方向走一边小声说:“听得到吗?白夜?”
白夜突然在叶迦蓝的脚边像被砍下的头颅似的只有脑袋从地面上伸出来。
“普通的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哪个都无所谓……那就先听坏消息吧。”
“好的不,等等。还是先告诉你普通的消息吧。要是先说坏消息,你估计当场就跑掉了。”
听得白夜少有的含糊回答,叶迦蓝惊讶地催促他:“算了。反正两个都要听的,随你便吧。”
“那首先是普通的消息。有一千人左右的叛乱军部队正在这个平原以北、森林和平原的交界处列阵。不过其实也没有列阵那么夸张,只不过是待在那里而已。再过一段时间追踪者就会发现他们回来报告了吧。”
“只有一千吗?奇怪啊,森林里还有别的伏兵吗?”
“这方面不被允许告诉你,叛乱军的指挥者不是平庸之辈,但现在他还没有能够实现精妙策略的组织力。”
“也就是说,没有陷阱之类的?”
“这个嘛,谁知道呢?”
白夜露出淡淡地笑容,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明白。在即将交战的时候,为什么要让一千同胞枉死呢……算了,你估计不会再说什么了。你说有两个消息对吧。另一个坏消息是什么?”
“你知道布安将军的外甥,名叫欧逆的骑士吗?”
“……不记得这个名字,不过顶着布安将军的外甥这个头衔的禁军倒是有印象。”
“原来如此,像你的风格。”
他是比叶迦蓝年长十岁左右的禁军。
不过,和以猛将闻名的布安将军不同,他的实力平庸,如果没有叔父的关系绝对成不了禁军中的一员。实际上,成为了禁军以后他也总是狐假虎威,以叔父的名义为所欲为,绝对不是值得尊敬的前辈。
“那么,你知道这个平原的角落里有个小农村吗?”
“平原上肯定是有村子的吧。别兜圈子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就在刚才,有一对美丽的姐妹哭着被带进了欧逆的帐篷。”
“……”
叶迦蓝的表情简直像是吞下来十个黄连。
“白夜,你有那么想让我打架吗?”
“哎呀,我觉得现在应该被责难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叫欧逆的禁军败类才对。不过你要是不领情,以后就少给你这样的提醒吧。”
“……这回确实应该谢谢你。”
叶迦蓝迅速决断,默默地返回来路。
白夜在她的背后说:“我无法看穿人心。所以我想问一句,你打算做什么?”
“你不用看穿人心也知道吧。”
听到这正如她所预料的回答,白夜的嘴角浮起微微的笑容。
“那就再给汝一个提醒吧。叶迦蓝啊,世上有种东西叫做权力关系。欧逆是布安将军的外甥,如果让他难堪的话今后会很麻烦的哦?”
“我选择怎样的道路和你无关吧。为了权力关系连一位女性也救不了,那我还有什么存在意义?我相信自己要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如果还是要阻止我的话,就证明按照你的提醒放欧逆不管所得到的结果比我行动能得到的更好给我看吧。”
在毫无犹豫丢下这些话的叶迦蓝背后,白夜愉快地绽开嘴角。
叶迦蓝回到帐篷里的时候,叶星沉正在向嘉怡学习小剑的入门技巧。
上了战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虽说杀害侍奉神的神官是禁忌,但也无法因此获得生命的保障。那么至少要能自己保护自己,叶星沉随身携带小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不想打搅热心的叶星沉,但之后发生的事情恐怕需要叶星沉的力量。今天必须到此为止了。
“你们两个,跟我来。”
“……哎?”
两人听出叶迦蓝的语气里没有掩饰住的愤怒,惊讶地看向他。
嘉怡姑且不论,叶星沉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姐姐这么生气。
“星沉,不用做出那么不安的表情。”
大约是感到了叶星沉的不安,嘉怡安慰她说,“就算你不担心,叶迦蓝用那种态度叫我的时候也绝对没好事。”
“哎?”
“……闭上嘴跟我来,嘉怡。”
顽固的嘉怡随从耸耸肩膀,跟在了主人叶迦蓝身后。
那个帐篷比周围的帐篷都要大上一圈,宽敞的几乎能在里面骑马。
下面士兵们却挤在连翻身都没有地方的小帐篷里叶迦蓝想,但这种想法也在走进帐篷里的瞬间灰飞烟灭了。
“……”
白夜的提醒没有错。
里面有五个男人,还有似乎是姐妹的两位少女。
两个人都是朴素的村姑打扮。
而且,妹妹的脖子上还有一位禁军把剑抵在上面威胁。那位少女害怕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祈祷眼前这噩梦般的场景快点结束。
另一方面,姐姐则着。而且还在用自己颤抖的手取下勉强遮住身体的碎布。她的脸因为羞耻而完全红了,拼命忍着眼角的泪水。
“啊……啊……”
听到了叶星沉的呻吟声。她僵硬地看着里面的场景,仿佛马上就要晕倒似的。叶迦蓝赶快身手支撑住她纤细的身体。
“没事吧?”
“啊……嗯。我没事。”
这也难怪,对叶星沉这个十来岁的年龄对于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世界的现实来说实在是太年轻了。
叶迦蓝有些后悔把他带来了,但为了那对姐妹,需要叶星沉帮助。
叶迦蓝向前踏出一步,用平静而有力的声音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逆?”
突然看到来访者而发愣的欧逆总算明白了是谁干什么来了。
“这、这不是叶迦蓝卿吗?哎呀,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即将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赌上性命去镇压北部的叛乱。但是前方的道路还很长。至少要趁现在消除疲劳,于是就从附近的村子里带来这两个人来慰劳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