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单解释一下,实名制,延期交货,这两条是一体的,你在得到定药人的真实姓名后,回去立即烧一些同样大小的瓷瓶,每个瓶都在素胎上写上或刻上买药人的姓名,然后在放进窑中釉烧,这样,买药人的姓名就会嵌在瓷瓶上,明白了?”
至于为什么要在考试当天弄那些名堂,张生压根就不想解释,高考助威团的威力,吴方圆是理解不了的。
吴方圆有点开窍了:“这个有点意思,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药瓶,这个好。”
吴方圆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已经看出张生的做法其实大有深意,而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过他的认识远没有后世营销学那样系统和精辟。
张生淡淡的说:“何止是有意思,这叫唯一性和专属感。”
“唯一性,专属感,好,这几个字总结的好,精辟、凝练、到位。”吴方圆品咂着张生的话,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神医,果然有见识,高,实在是高。”
“第四,千万记住,这是医圣张仲景的秘方,是道祖老子传授的秘法炼制,也就是窑王爷的秘法。”
这叫讲故事,是奢侈品品牌最常用,也是最管用的营销手段,当然了,这招不光对有钱人管用,对臭屌丝也管用,也就是说,对大多数人都管用。
这次吴方圆就好理解了:“那是自然,不是医圣的方子,不是道祖的秘法,谁肯花这么多钱买。”
“第五,在正式交付药之前,任何人不允许尝药,能接受你的规矩就交钱,不接受就算了。”
这一条又把吴方圆整蒙圈了。
不过张生也懒得解释,这是拉调性,树逼格。
这就像高端会所里的小姐,刚见面时总会对你若即若离,爱答不理,可她越是不搭理你,你就越是犯贱的往上贴,就越是往她身上砸钱,只有砸到一定程度,人家才会不情愿的跟你拉拉手,谈谈心,然后才有往下进行的可能。
当然了,在大唐,平康坊里的姑娘也擅长这招。
从钓凯子的角度来说,卖药跟卖肉的套路,本质上没啥差别,无非就是玩弄人心而已。
目的也没啥差别,一个是掏空你的钱包,一个是掏空你的身体,顺便掏空钱包。
“第六,有人上门买药,你不要低声下气点头哈腰的巴结人家,你得让买家觉得你不着急卖,甚至是不愿意卖,的得拿出爱买不买的气势……”
吴方圆冷哼一声:“花的起两百贯的人,那得是什么人?非富即贵,跟他们摆谱……?”
接下来的话,吴方圆没好意思说,神医该给自己看看病了。
张生看出吴方圆的不屑:“正因为你的主顾都是权贵,人家个个家里都是奴仆成群,出门都是前呼后拥,不差你一个奴才,人家要想体验尊贵感,在自己家里就足够了,上你这来干嘛?你难道比人家家里的奴婢伺候的还舒坦还细致?”
吴方圆不语,张生的话虽然难听,但道理是真他妈挑不出毛病。
“你卖的是医圣秘方的仙丹,窑王爷传授的秘法炼制……”
“这玩意,他们在别的地方买不着,只有你这里有,全天下独一份,他们是来求你的,求你卖一瓶给他们,不是你求他们买……懂?”
“所以你得端着架子卖,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不管他是提出质疑还是不想买,你一律不解释,也不挽留,来去随意,绝不强求,总之,你要看起来比那些世家公子架子还大,做到这一点,你就能卖出去了。”
吴方圆确实被震惊到了,张生说的几条,有些他能理解,有些他还需要消化一下,但听起来似乎都他娘的挺有道理。
吴方圆由衷的感慨:“就是卖几瓶药而已,居然能弄这么多名堂,实在想不到,想不到。”
张生淡然一笑:“不弄这么多名堂,难道你想只卖这一次?干一锤子买卖?”
吴方圆又是一愣:“先生该不会是想长期卖下去吧?”
张生又笑了:“十天能让你赚一千贯的买卖,你该不会想就干一次吧?”
吴方圆撇了撇嘴,他嘴上没说,心里却很不以为然,你还真以为十天能卖出十瓶?
你既然是神医,为什么不先给自己看看病?不要放弃治疗啊。
吴方圆想了想,又问:“先生,我卖的时候,您这边不会低价往外卖吧?”
吴方圆总觉得自己在张生划定好的圈子里转,这神医该不会想让自己扛着高价,他好偷偷低价卖吧。
张生笑着说:“放心吧,你是特许经营,独家代理,整个长安,这种药只有在你那里能买到,我自己不卖,就是有人来我这里问,我也都让他们到你那里去买。”
张生绝不是随便说说,这么贵的药,只有独家才可能卖的出去,一旦出现分销渠道,必死无疑。
“那就试试吧。”吴方圆苦笑着摇头:“先生真是妙人,一番话说的我都动心了,好像我拿回去立马就能赚钱似的。”
画大饼的本事,张生自认只是小学生水平,他前世见过太多老板画的大饼了,画的你心潮澎湃激情万丈,画的你加班加点口吐白沫。
“我的办法管不管用,很快就会见分晓,今天我已经给你开了头,已经在长安县衙将这药的名头打了出去,今天晚些或是明天,或许就会有权贵登门了。”
吴方圆带着七分怀疑和三分希望的走了,临走前他还不忘初心:“先生是不是再考虑一下瓷器的买卖?”
“先生,咱们只要能持续烧出那样的好瓷,就算品相没有那天的号,咱们也足以横扫天下所有的瓷生意,所有人都会找咱们买瓷。”
张生客气的将吴方圆推出了门:“十天之后,你就会忘了瓷器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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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甘露殿。
侍御史马周站在丹墀之下,将他在长安县衙所见所闻,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政事堂其他机枢重臣也都在,众人听的很认真。
房玄龄昨日已经在魏征口中听说了这个神医,听的更是来劲。
由于坐得太久了,李世民站起身,在御案前慢慢的来回踱步,不过他听的很认真,每一个字都没有错过。
待马周说完,李世民问:“这个人,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