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听到张陌的嘲笑,挪了挪肥胖的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坐姿,也不恼,笑骂道:
“爷跟你不一样,就你最憨,你这厮,真是一头倔驴,不懂能屈能伸的道理,活该抽鞭子,那洪潼我可惹不起。”
“这偌大的雍州城不是你李家说了算吗。”张陌听闻,好奇地问道,“怎么你一个李家公子爷,还惹不起洪家的人了?”
“我李家在雍州那是绝对的说一不二。”李道点了点头说道,“但唯独洪家是一个例外。”
“噢?为啥?”
“因为八年前年前洪家的大小姐嫁过来,自此之后,洪李两家便结成亲家。特别是父亲当上家主,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便都交给她来管了。”
“我那位大娘,把家里管得井井有条,确实是一位一等一的人物,等我弟弟当上家主,估计洪家李家就变成一家了。”
“有我那位大娘撑腰,洪家的人自然更加肆无忌惮了……”
李道满满地述说着事实,语气中听不出不满的意味。
……
转头看向三口吃完一个饼的张陌,李道不由得赞叹道,“你这厮胃口是真好,论饭量我没服过谁,你是第一个。”
“张陌,等你武堂结束,有什么想做的吗?”孔策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向张陌问道。
“他,估计军中做个伙夫都够呛。”李道的嘴一如既往地毒,“这军队行军的粮食还不够他一个人吃的,到时候,不得和马抢草料吃?”
“嗯……说不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张陌思考了良久。
这百年来的形势波诡云谲,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张秋展到底因何而死?起义又因何而失败?
这些问题笼罩了一层又一层的迷雾……
“嗯……那就换个说法……”孔策继续问道。
“小的时候,父亲跟我说过,人从生下来,所有人便都在求道,只不过求的道不同,有的人求钱道,有的人求武道,有的人求官道,你呢,张陌你这一辈子,准备求什么道?”
听到孔策的问话,张陌嘴巴里用力嚼着大饼,又一次陷入了回忆,脑海中上一世的经历在眼前飘过。
那些故事,那些自己经历过,体会过,哭过,笑过,刻骨铭心的回忆如同藤蔓一般,一起爬上心头。
张陌的眼中闪着微光,但因为嘴里的肉饼的还没咽下,言语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嘛,一直随波逐流,命运往前推,我便往前走。
这一辈子,求什么道?
我一直不太清楚。”
眼泪不自觉地从眼中滴落,停顿了一会,张陌接着说道:
“我这人,从小饭量就大,多少饭都不够吃。
母亲总爱骂我是个饭桶。
但她哪怕出去给别人喂猪,做苦力,哪怕再苦再累,也会想办法让我吃饱饭。
甚至她……连临终前,都还在一直嘱咐我,叫我以后一定要吃饱饭。
但……
我觉得光我自己吃饱饭还不够。
我总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让全天下人也能吃得饱……
这……就是我求的道!!!”
突然,静谧的夜空中,充斥着笑声,鸟叫声,还有一种叫理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