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先秦时代,道家的炼丹师便已发现,把木炭、硝石混合一起点燃会剧烈燃烧,这就是火药的前身,自然也随着老子的游离西域,将这一发现带到了车师国。
经过数百年对此的研究、改进,道宗发明出了简易的炸药。把一定比例的木炭与硝石放入薄陶容器中,再以火绒捻成长线延伸出来,点燃火绒线带动陶器里面的火药燃烧,从而发生小规模的爆炸。
虽然这种量级的爆炸几乎没有杀伤力,但是会发出巨大的响声,同时引起强烈的震动,如果放在建筑的关键承重位置,有望将其震塌,而且飞溅的火花也会点燃木头。
乾一此次潜伏丹派巢穴,便带了十多个简易炸弹,均放在了不易被注意到又重要的位置。再用带着的木香定时,根据需要的时间,选择不同粗细长度的木香,将火绒线缠在木香特定的位置,等到木香燃烧到那个位置,便会点燃火绒线,从而使简易炸弹爆炸。
他已经放了七八个了,一边走一边寻找着合适的地方,这丹派巢穴一共有九层,除了最后两层一等弟子不能进入,另外的七层中,越是向下,越是重要,越容易引起骚乱,常驻的人也越少,更好实施他的操作,所以他大多将炸弹按在第七层、第六层。
本以为第三层的小变故不会持续多久,没想到已经一刻钟了,聚在那二三层楼梯口的丹派弟子还没有散去,乾一眉头微颦,他心中隐约觉得不安,担心别影响到了计划。
而且这个变故,必然会让丹派弟子神经变得敏感些,他需要更加地小心谨慎了。心中有鬼,让人觉得处处遭人在意,他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丹派纵然炼丹为主,但也辅修剑术,并不乏有天赋者在剑道上也有所造诣,纵然他对自己的功夫充满信心,也架不住诸多高手的围攻。
既然也做不了事,乾一索性上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行至第四层时,他看去打斗的楼梯道,由低向高望,穿过绰绰人头,看见了被举着盾牌被包围着之人的样貌,一愣,随即便想到了,那人正是那日在交河城随道主相见的徐三修。
“他怎么在这里?”乾一心中疑惑,定住观察那处的战斗。
徐三修二人苦苦坚持着,对方人多势众,使着车轮战,要耗死他俩,尽管盾牌会弹开刺来的长剑,但来回举盾手臂运动得也很是酸痛。乌右莱却越战越勇,他的长剑使得愈发熟练,甚至刺伤了几个剑士,要不是徐三修提醒他,好几次差点打了出去。
“退开,退开!”
竟然惊动了一个一等弟子,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壮男子,一脸嫌弃地将围攻的三等弟子们喝出楼梯道。
他要出手了,乾一顿觉不妙。这徐三修虽然和道宗没有瓜葛,但看那日和道主的亲密举动,想来定是道主的挚友,可不能死在这里……
丹派的一等弟子或多或少都有些长处,而那人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还没有升为执事,估摸着是多在修炼剑术,荒废了炼丹,以徐三修的能力,抵挡不了多久。
权衡片刻,乾一咬咬牙,心道:“权当是答谢您的授道之恩了……”其实阿冷也没有指点他多少,但冒这么大的风险,总是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徐三修危在旦夕,那一等弟子剑锋凌厉,他不再迟疑,取出剩下的四五个简易炸弹点燃,一齐向上方抛去。
“轰轰轰轰轰!”
炸弹在空中接二连三爆炸,巨响在建筑间回荡,空中掀起一股白雾,破碎的陶片四溅,地面略微传来轻微震感。
浩大的动静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个一等弟子从楼梯道退了出去,徐三修才算松口气,好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楼梯道上下出口都有着丹派弟子把守,虽然逃不出去,但至少有了喘息的机会。
乌右莱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徐三修摇摇头:“没事。”
劫后余生,两人相视一笑,之间的成见也消去大半,同时也很好奇,究竟是谁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四层的乾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成了众矢之的,本来约定的是戌时一到,外面的人便发起进攻,而他趁乱逃脱,现在看来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当机立断,从怀中取出一条圆柱型短棒,点燃末尾的火绒线,火绒线剧烈燃烧,发出“簌簌”的声音,燃到末尾,登时发射一道“流星”,在天空炸开,形成一朵亮眼的绿光。计划时已经约好,一旦发生变故,以绿光作信号,看到绿光,立刻进攻丹派。
真是平地一声惊雷,震醒了整个磐水城。
千府周围,每一个道宗弟子都睁开双眼,快步走到窗边向外望去,看到那遥遥自千府中升起的绿光,他们虽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是一个个都迅速整理物品,等待着命令的到来。
千府对面的庭院内,阴系大长老表情肃穆:“道主,这绿光便是和内应约定的信号,打出绿光,示意可以起事了!”
阿冷点点头,向外喊道:“二十四位传音弟子听令!”
“在!”
“即可通知所有道宗弟子,向千府进攻,务必不要放跑一个丹派叛逆。”
“得令!”
千府中,家主正在悠闲得饮茶,巨响惊得他茶碗掉到地上摔碎,走出门,他忧心仲仲地望着绿光,浑身不自主地微微颤栗,朝着赶来的四五个家丁吼道:“快!立即通知千府卫队,守好各个门!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千西青踩着夕阳,在后院遛着猎犬。他刚吃过晚饭,消消食,心思却全不在散步上面,温饱思淫欲,脑子里想的全是馋了十几日的春宵。响声惊跑了他的狗,府中家丁四处奔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气,他哪里还有淫荡的心情,慌得往父亲住处赶去。
小翠坐在屋里,她只能听到外面的动静,紧张、纷乱,不过她并不关心,她已心如死灰,只待受了最后的苦难,道别这冷酷的世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