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茸等人,自是有些没想到,贾琏不仅不回应自己说的话,反而还反过来向自己等金陵贾家各房代表问起了罪来。
一时之间,金陵贾家各房代表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场面瞬间有些尴尬了起来。
但很快清醒过来的各房代表,看着端坐于上座,面如沉水的贾琏,彼此诧异的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由贾茸站了起来,拱手说道:
“琏二叔容禀,道路拱桥年久失修,确是吾等十二房的过错,但当时老太太派遣赖大管家过来时,吾等就已经深深的反省了,
于是我们各房共凑了十八万两银子,另外金陵长房的琅叔更是将自己的所有田亩和自己的院子都给卖了,
共三万六百一十七两二钱银子全部捐了过来,说是要为贾家的列祖列宗尽尽心力。
后来各房又都凑了点,补到了五万两,这样全部加起来共二十三万两银子,当时我们其实只是想修整一下那座拱桥和下山的路,也没有想到会凑出这么多,
于是我们经过商量,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从祭田通往拱桥,再从拱桥通往山上,整个路段都修整一下,压实土凹,铺上石板,
然后再把祖坟周围一圈的土地上都铺上青砖,整个收拾一下。毕竟也算是动土了,我们也怕祖宗们被打扰到了,所以打算等结束后,再去请白水大师,办一场法会。
赖大总管听了我们的计划后,就说如果需要在祖坟周围动作的话,需要提前去和东府的珍大伯报备一下,我们一想也是,这么大的事,确实需要和我贾家族长说上一声。
然后赖大总管就回去了,过了大半个月,来信告诉我们珍大伯知道了,让我们把钱存入甄家钱庄,等过完元宵,最多一个月,主家就会派一个人过来,专门监管这笔银子的每一处花费。
琏二叔,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之前我们是疏忽了,但我们现在早已经都知道错了,天大地大,祖宗最大,我们又如何敢在这方面骗您啊。
这一笔笔的汇款,老宅这里都是有账簿的,这件事金留守也是知晓的啊!我保证绝无半句胡言啊!
这些年主家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金陵十二房,能有今日繁盛,全赖荣宁二公之遗泽,
我们对主家感激还来不及,又如何可能会有什么不满的呢?琏二叔,您实在是误会我们了啊!”
看着贾茸越说到后面越是激动,直至最后甚至都有些泣不成声,诚惶诚恐的样子,贾琏沉吟了片刻,随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金彩。
见贾琏将看向了自己,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的金彩,当即点了点头。
从金彩处,确定了答案的贾琏,这才重新看向了仍然有些沉浸在情绪中的贾茸,随后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坐下吧!”
贾琏既已吩咐,贾茸自是马上坐下。只见贾茸只是刚刚坐好,就有一个看样子大概二十上下的年轻人立马站了起来。
“琏二叔,我有一事想要向您禀报,虽然来时我那病卧在床的父亲,要我千万不要在您面前说这些不开心的,
我也不想让您对我印象不好,毕竟您如今得蒙圣眷,您是我的族叔,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这次过来就是想给您留下个好印象,以后也好大树底下好乘凉不是。
但有些话我真的憋在心里很久了,不说是真的难受,现在实在是憋不住了,还望琏二叔多多见谅。”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纷纷将目光注视了过去,‘这娃这么实诚的嘛’?
金陵贾家其他各房代表,此时都有些后悔把这个年轻人带出来,早知道这个三房,房头的大儿子贾萓是这么一个坦然憨直,藏不住心事的性子,说什么都要换他那小两岁的庶弟来。
而贾琏,此时虽然面色如常,但眼角中确隐隐带了丝笑意,毕竟这位‘大侄子’一看就是一个没有城府的直性子之人,
虽然不知道以后,这个人会不会变,但至少在此刻,如果让贾琏在这一圈金陵贾家代表选一个人交流,贾琏一定选他。
“没事,说吧!”
得到了回应的贾萓,感激的看了一眼贾琏,发现贾琏面色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下心道:
“好叫琏二叔知晓,您可能不知道,自国公爷去世,每年到了祭拜先祖的日子,除去开始那几年,东府的敬叔祖亲自过来祭拜以外,直至现在已经有八年了,
每年主家都不在有嫡脉过来,只是派些下人过来‘代祭’,刚开始还好,第二年就坏了,这些人开始变着法子的敲诈我们,
看在主家的面子上,我们就寻思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给了他们,但没想到,这些人一年比一年胃口大,愈发变本加厉起来。
单单去年,我们十二房更是凑了两万四千两银子,这些银子倒不是说我们承受不起,只是心里真的很是憋屈
琏二叔,虽说我们当年就奉宁荣二公为主系,我们金陵为旁系,但我们也是贾家人,我们身上都留着一个祖先的血。
我们给主家做贡献是应该的,可是什么时候,下人到成了主子,骑在了我们的头上。
琏二叔,他们不敢说,我敢,无非就是因为那些下人都是主家的心腹,饱受信任,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可是,琏二叔,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我们也是贾家人啊!一群仆役,反倒在我们面前狐假虎威,我实在是不服,还请琏二叔为我们做主啊!”
看着贾萱一脸情真意切的样子,贾琏端起一旁的茶盏,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
“既是如此,你们没有反应过嘛?”
“回琏二叔,我们自是反应过了,但也没什么用,荣国府还好,有金留守在,那些过来的人,怕我们检报,然后老太太找金留守核实,所以也不敢狮子大开口,
但宁国府的仆役,可就不管这些了,尤其是其中一个叫随二的,这几年都是他过来,也是他越来越趾高气昂,越来越狮子大开口了起来!”
“随二?”
“东府,赖二大管家手下的一名管事”
看着贾琏看向自己,语气中也带上了些问询之意,金彩自是连忙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得到想要答案的贾琏,开始思考了起来。
原著中的赖家那可是相当奢遮的,想必也不是一时半会,而是早早的就开始‘积累’了。
想到这里,贾琏总觉得,赖大之所以主动给金陵贾家出注意,怕不是,因为看上了这笔巨款的缘故。
毕竟,自古以来,像这种修路搭桥的大型‘工程’,其中的数据最是容易‘弄虚作假’。
‘自己要不要,就此找机会,现在就把这些蛀虫,硕鼠给收拾了,让他们把这些年吃的都给吐出来呢?’
就此,少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