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是端起酒杯,眼睛不离她的面颊,望着她,喝完了酒,放下酒杯,他说,“我说我这处的风未免太大,我想到你那处坐。”
乐山瞄着他,狐疑得很。
这是在廊上吃饭,同是露天的地方,临面而坐,还有你那处风大,我这处风就小了的道理么。
他当真就站起了身,走到了她身边,乐山从座上起身,准备乖乖给他让位,他一只手伸来,就将她按了下去,按回了座上,“我畏寒,你帮我挡挡风。”
挨着她的身子,他随即就坐到了她身边,带着股沉木的清香。
乐山还不到醉酒的地步,味道是熟悉的,方才没注意,这时撇眼看,见他左手阔大的衣袖下,白皙的手腕上,是挂了一串珠子。
挂着她的沉木珠。
乐山有些发怔,望着他的手腕,心尖忽而在抽疼。
一阵一阵地疼。
恍若醒神。
他这是何必呢?
思绪没有周遭的场景变得快,临廊的天边刹时传来整片整片的光亮,继而,噼里啪啦的烟花声炸起,炸响了满面天,掩盖了星空的光彩。
烟火流水,惹人心扉。
是一场极好看的烟花盛宴。
这一片烟火璀璨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之久,照亮了庭院,照亮了她的眼睛。
烟火结束,乐山转过头来,暗吸了一口气,想笑来着,眼睛出卖了她,里头星星点点,似残留着烟火的影子,她咬紧嘴唇,半天没松上气。
“好看吗?”
他于是问。
“好看。”
话一说完,豆大的泪珠从左眼框里溢出,缓缓留在面颊上,她抿着嘴,唇瓣抖动着,望着他贴靠在面前,极近的面容,眼睛说了话。
却一句也没说出。
他低头来,软热的呼吸,阵阵打在了她的鼻尖上。
当真近得不能再近,乐山于此时,豁然转过了脸去。
寂静无言,烟火璀璨在前一刻,这一刻,仿佛尘埃落定,无有光亮,更无火星。
乐山率先说了话,她会说话的眼睛在眼窝里辗转徘徊完,便收下了所有的情绪。
再转过头来时,她是一副旧事无关的样子,“我们喝些酒。”
“好。”他望着她的眼睛,缓缓答她。
一壶佳酿清浅,适才喝了三分之一,这一回,乐山给她的杯里添得满满的,端起即下肚,喝到了第四杯才放慢了速度。
只是,她喝一杯,他便陪她一杯,她不计数,她一杯饮尽,他亦是为自己添满了一整杯。
一来一回,一壶酒喝到了底。
酒有喝完的时候,话怎么就没有说到底的时候呢。
不出他所料,一壶酒喝搁了底,她也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醉了好,醉了他能在她身边静静陪着她。
只有他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