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擦拭完,巾帕被她随手丢在盆的一角,盆中的水渐渐冷却,她没有察觉,紧紧攥着他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
心上的一丝丝温度,透过手心传递给他。
帘外这时来了人,沈璞的母亲魏氏打入内,便见了这副光景,怒地一声吼,“哪里来的贱婢,这般没有规矩。”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华阳公主见到此景,亦是惊呼了一声,静下心来,还是安慰着魏氏,“夫人莫生气,许是这丫头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也是有的。”
乐山缓缓坐起身,转过头,往后看了一眼,却没有站起身。
寡淡的眼神,细眼望来时,魏氏的脚步恍然一怔,被这丫头面上的一层薄薄的冷意惊到,憋在心口的气顿时沉了下去。
荒唐。
魏氏提了一口气,她还有怕一个不知名的丫头的道理,一瞬便又起了气势,到底是心疼自家儿子多一些,“确实是个面生的丫头,”随即朝外头喊,“朗月。”
朗月是沈璞在长安时房中管事的大丫头。
这几日相处下来,朗月多少知道这里面的厉害,主要是扶九都默许了,这便有了诸多事都交由了她来做的缘故。
这会儿夫人喊她,她进了屋来,被夫人训了话,只因她素来沉稳,这时竟放一个面生的丫头入内室,又做出那般伤风败俗的事来,这样想来,魏氏生气是有道理的,“七郎没有醒来,你就是这样糊弄着做事的?我看你这样,也不必在这处待着了,既做不好事,留着有什么用。”
朗月尴尬着,答,“夫人,乐姑娘不一样,她……”
这样说着,魏氏就全然明白了。
话里的意思好懂,说出来后,叫身旁的华阳的脸皮随着臊红了一圈。
魏氏收了些凛冽,面色不尽好,再去看床头那个喊话都喊不动,十分没有规矩的丫头,心里的不舒服仍占多数,“七郎竟有这样的相好,你个死丫头,在京时,怎么不见你急着对我说,”看这模样,是那个地方来的也说不准了,她转身与华阳道,“公主不如先出去喝喝茶,我与那丫头交代两句话。”
华阳面色下了一些,不再那般红了,“好。”
七郎在京时,竟然还有个姘头,着实让她意外,这要换在平日,她怎么的也能高兴上一回,可现下这副场景,越是看见此人,再加上此人态度未免太随意了些,便格外的不称心。
“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得了台面,”说这话时,魏氏刻薄地很,“我虽不知从前你是怎样照顾的七郎,但打今日起,这里也不需要你了,七郎没醒前,内室你也无须再进。”
叫魏氏最受不住的,还是她的穿着,素得成什么样,不是一般的晦气。
都说打那样的下贱地方来的人,都惯是面浅极没规矩的,她与她说话,她倒像个木头一般,半天没什么动静。
乐山也不是没动静,她只是静静等她说完,然后答话,“嗯。”
清冷地应了她一声。
乐山转过头去,最后看了沈璞一眼。
就要起身,魏氏先没耐住,朝外头喊,“扶九,速将这个没规矩的丫头给我拖下去。”
软的不行,给点厉害吃吃,她才知道分寸。
扶九就在帘外侯着。
不等他入内来,乐山已站起了身,端起了面盆,朝魏氏颔了颔首,径直走出去了。
扶九暗呼了一口气,追着她也出去了。
华阳在外头喝茶,二人经过她身边时,她看见,扶九这般身份的人跟在了那女子身后,轻言细语,竟道,“盆给我吧,我来倒。”
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那不懂规矩的女子,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