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璞,”喊他的名字,她竟觉得一万个不真实,说话的声音,颤抖地没型,“你再说一遍。”
这是,又怎么了?
好好的,他抬头看她,方才还情深的双眼,含着水雾,不是她惯做出的模样,却当真带着哭意,一弯深谭,望着她,深邃不已。
他从未想过,像她这般的女子,马上骑射,手持剑刃,怎么会因为他一句话,眼含泪意,就在他面前,脉脉不得语。
“乐山,”该是被这人吃死了,见不得她落泪,两只手都空了出来,欲为她擦拭,“我自娶你——”
哐当。
摇椅因着椅上人大幅度动作的起伏,前后又摇了一回。
乐山压下身子,这一回,没有什么能阻挡她。
旁人说我寒门出身,遂以一辈子克己复礼,守礼守惯了,没有哪一回,事事皆由礼记制度,对他,才万般求而不得。
这一世,上天赐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要活得恣意,声名都是身外物,不为家世,不求活的尊崇,不思虑京城之外战争的纷乱,她的心里,只有他。
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她不会知道她有多珍重他,轻轻盖在他的唇上,温暖着的,是她这一颗俗世不该悸动的心。
前世。
边关加急,探子又来报,她试图想与他协商。
正因为紧急,她才跨过了他为她设的院门线,进了他住的厢房。
“姨娘。”丫头惊讶,没想到她会进来。
“侯爷呢。”
“屋,屋里头。”
乐山拨着帘子进了,初进门,好大的酒气。
侯爷并不嗜酒,今日怎么了。
屋里伺候他的丫头看见她来,唬得没了主意。
她摆手,“下去吧。”
沈璞喝醉了,靠在细软垫子上,撑着脑袋养神。
也只有他喝醉了,她才能与他这样心平气和坐到一处,她才能,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容颜。
看了不知多久,实在忍不住,快要忘了进门前准备好的,一堆与他激愤申辩的说辞,伸出手来,极其贪恋地摸到了他的眉眼。
不敢太眷恋,触到他,亦觉得不应当。
正摸到他的鼻梁,将要收手,他忽然,睫毛抖动,瞬间睁开了眼。
她没来得及收手。
“侯爷——”
上战杀敌,都不曾慌过,此刻,手抖的没有知觉。
他的眼睛,瞬间恢复清明,看见眼前的场景,从眉梢上,就漾开一层薄愠。
眼圈气红了。
乐山吓的,赶紧收回手。
该怎么解释的好——
手忽然被他拉住,他这个人,最有礼,这时却使出了极大的劲,一把拉过她,她空有一身本事,不知道怎么反驳。
不曾想,她压住了她,直接俯下,她瞪直着眼,还闻得见他鼻尖的芬兰酒气。
而后鸾凤颠倒,她彻底迷了心智。
这便是第一回吻。
因为太熟悉了,哪怕他现在不比那时,他虽小,但她卷着舌头,扫了一圈,很快就知道他的弱点,他无法躲闪,没有办法,自甘沉沦,与她唇舌交杂在了一起。
她吻的凶,他要是躲,她就加倍用力。
一室氤氲,莲荷伴水,散发悠宓之香,摇椅也不再晃动,她压着他,深色的衣裳盖着他月牙色的衣袍,颜色看上去,似要融于一体。
沈璞闭眼,睫毛却一直微微打颤,半晌睁开眼,看着她的脸,看着看着,缓缓再闭上。
罢了罢了,不需她多调教,他渐渐伸出手,抱紧了她的背……
乱就乱了吧,她忍不住,他何尝,又能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