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木坤是做什么的,每天很早就出门,回来时也是半夜。海兰珠心里纳闷,但涉及个人私事,也不好问他,当然也没机会问他。毕竟他走的时候她还在梦里,他回来时她也早已睡下。本来还想叮嘱他行事注意安全的,毕竟乱世保命难,但也总找不到机会开口。
海兰珠在院子里转悠,觉得甚是无聊。因为木坤之前有过交代,让她不要出门,说什么城里很乱,格格出去,怕是要被那好色的金人给掳走做小妾。看木坤一脸正经的样儿,海兰珠也就将信将疑地过起了禁闭般的生活。
五天过去了,海兰珠觉得院里的小草都被她看出了一朵花儿来。想她最是向往自由,怎能如那古代的闺阁小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者那闺阁小姐还有姊妹丫鬟陪着玩闹呢,而她住的小四合院里,除了木坤,只有一个中年妇人阿岐,还是哑巴,是木坤雇佣的仆人。简直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啊!海兰珠在心里哀叹。
这一日,惠风和畅,天气甚好,海兰珠再三思索后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大街上溜一溜。她本来也是特别好奇古代的风土人情,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怎能错过。至于木坤的警告,总觉得他是故意唬她的,这里是大金都城,再乱又能乱到哪里去,但防患于未然,为了不引人注意换一个装扮就可。
这样想着,便偷来了木坤的衣服,一件淡青色袍褂,乐绥穿上到有点大,接着又打了个辫子,戴上一顶瓜皮帽。
换上男装的乐绥,俨然一位翩翩佳公子。
现在正是午后,阿岐还在屋里打着盹儿。乐绥便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四下一望,这里也不算是偏僻之地,附近还有几处居所,有几个小孩子在对面的大树下转圈圈玩闹。
海兰珠向那几个小孩问了路,才往东南方向走去。
原以为之前受过战争的屠戮,沈阳的街上应是有几分清冷的,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热闹,人生鼎沸,店铺林立,客栈、首饰店、当铺、杂货铺、绸缎庄等各种行当竟都有。海兰珠负手走在沈阳大街上,左瞧瞧右瞧瞧,对于这般繁华景象又是惊叹又是疑惑。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沈阳是大金都城,好比飞上枝头当,今时不同往日了。贵人脚下太平安宁,商贾自然也就云集于此。
海兰珠寻思着在院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淘几本旧书回去打发时间,这样想着便走向了旁边卖旧书的小摊档。
还未走出两步,便听到一阵急促的嘶鸣声,回过头去,竟是两匹马在街上快速而鲁莽地奔驰着,吓得行人纷纷躲到两旁。海兰珠皱眉,看向马上之人,果然一身富贵装扮。
“哇”一阵凄厉的哭叫声传来,竟是一个小孩站在路中央,吓傻了一般的哭。
眼见马蹄就要踏在小孩身上,她脑袋一热,就冲了过去,迅速抱起孩子,滚到了路旁。
海兰珠正晕晕乎乎的,大脑一片空白,怀里大哭的孩子就被一个妇人慌慌张张地抱走了,妇人还低声道了谢,语气急促而恐惧。
海兰珠懵了一会儿,慢慢站了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心里埋怨出门怎么没看黄历,竟倒了如此血霉,不过啥时自己如此大义凛然,舍身忘死了?她竟然没发现自己还有这等牺牲精神。
“没撞傻吧?”声音不大,语气却是极度轻蔑。海兰珠的怒气霎时涌上心头,愤愤抬首看向对面的人,“果然纨绔子弟!闹市奔马,就不怕伤到人吗?”
对面的人剑眉一挑,嗤笑道,“一个男人,像个小娘们似的。”
海兰珠的怒气蹭蹭往上涨,粗声回击,“你这人好不讲道理,伤了人还这般出言不逊。”
“呵,让爷看看,小兄弟哪里伤到了?”对面的人挪揄道。
海兰珠无语,静下心一想,看这男子装扮,非富即贵,人又颇为倨傲,自己与他讲理,简直就是嫌命长,还是速速离去为好。海兰珠眼咕噜一转,瞪了一眼对面嚣张的人,旋即转身钻进了人群里。
“嘿嘿,真是有趣。”马上的少年睨了一眼匆匆离去的身影,冲后面的侍卫抬了下鞭子,骑马离去。
这边海兰珠早已跑到了城中最繁华处,本来心里还有点不快,刚才那少年,年纪不大,生的一副好皮囊,竟这般嚣张跋扈,现在她的腰还有腿仍在作痛呢,不过现在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两旁的小摊给吸引去了,捏泥人的,卖首饰的,吹糖人的,真是新奇有趣,每一个摊子前都围了不少妇人孩子。
“咕咕”海兰珠摸了摸肚子,走了大半天,早饿了,侧头一看,旁边正好有一家酒楼,名“积香阁”,瞧着挺大气富丽的,海兰珠心里痒痒,掂了掂方才典当玉镯得来的银子,一咬牙,便走进了积香阁。
“喲,这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海兰珠一边打量酒楼内的布置,一边答,“雅间!店里的招牌菜,随便来三盘,呃,再来壶好酒!”
“好嘞。”
店小二领着海兰珠上了二楼雅间,她还在东张西望,这古代酒楼,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呢,到真是古朴雅致。
“小二,再给我备七个酒杯!”
“啊?喔,好的好的。”小二虽疑惑,但还是应下了。
不一会啊,酒菜都上齐了。海兰珠虽馋,也没急着吃,而是先在七个酒杯里倒入了不同量的酒,从一到七,依次等量递减。然后海兰珠一手一只筷子,来回敲了一遍,试出音调高低正好。海兰珠心中欣喜,便执筷敲了一首她改编过后的一剪梅的曲子。
音符缓缓流出,前尘往事亦是涌入脑海,这首曲子,她奏了无数遍,那时,她的妈妈还在她的身边,侧身细细聆听,不过眼神却飘向了远方。后来,天人相隔,独留她一人在世,现如今,却是错乱了时空,那么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吗?想到这儿,海兰珠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
“噔,噔,噔。”
扣门声拉回了海兰珠的思绪,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门口,沉着嗓子问到,“是谁?”
“我家主子听到公子的乐声,甚是感慨,特邀公子同桌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