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难见,但其实也很好见,之所以将见他一面传得难如登天,主要是平日里少有人主动找上门,想也是,一个能让任何人都无所遁形的人,谁会没事往前凑,再加上见不见,还要看裴真言的意思,可不就越传越邪乎。
观星殿内的格局,与皇宫其他地方都格格不入,不过,因为有宮墙隔绝,不协调的感觉倒是降到了最低。说起来,这地方,谢韫也是第一次涉足。
谢韫去得早,而裴真言也已经起身,在园子里收集晨露。
那是一种谢韫从未见过的花,烈如火,红如血,像是生命燃烧的炙热,却又莫名的带着一种残阳般的凄美,怔怔的,竟是看得入了神,然后,眼前仿佛出现了熊熊的烈焰,却感觉不到热度,然后,好像有如泣如诉的缠绵悱恻之音,凄凉,哀婉,让人不自觉的受其影响,沉溺其中不可自拔,滋生了一种就这么死在火焰中的想法。
突然,火焰中却出现了一双眼睛,盛满点点星辉的眼睛,转瞬间,谢韫对上的,分明是裴真言的双眸,谢韫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多看,而手心已然汗涔涔。
裴真言收回目光,继续不紧不慢的收集晨露,散落下一缕丝在手边,与那花朵形成鲜明的对比,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不过,谢韫这会儿却没有那个眼福。
裴真言没想要解释,谢韫也安静的站着,思绪放空了,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韫只听见“随我来”三个字,缓了缓才反应过来,然后急忙跟上去。
谢韫跟在裴真言的后面,此时裴真言并未束冠,耳以上的头变成了辫,垂在下面的头表面,一身水蓝色的广袖锦袍,就算只是背影,看着也依旧不像是凡人。
年轻人对裴真言的畏惧没那么强烈,不过,他们的长辈还是再三的告诫他们,国师身份尊贵,理当心怀敬重,不可亵渎,说白了,就是让他们离远点。
谢韫回头看了一眼那漂亮得诡异的花,仅一眼就赶紧收回,然后忍不住开口询问,“国师大人,刚才那是什么花?”
“焰幻花,能散难以察觉的味道,覆盖方圆十丈的范围,在此范围内,焰幻花给人什么感觉,就可能引相应的幻象,观星殿有各种阵法加持,环环相扣,放大幻象的作用,心志不够的人,陷入其中,便再难清醒,在这里,不要太专注的盯着一样东西。”
声音冷冷清清的,但是,谢韫其实是第一次听对方说这么长的语句,哪怕是在对方成为国师之前,接触的次数稍微多一点,不过因为对方太优秀,而同样比较冷情,亲近的人甚少,所以,是个什么结果也就不用多言了。
第一次觉得,国师好像也不是那么冷淡。
不过,这样的想法稍稍的冒头,就被谢韫给压了下去,随后一直保持低眉敛目的姿态。
观星殿并不比其他的宫殿但是房屋却很简单,除了那一座高耸的观星塔,剩下的就一座殿宇,至于主殿跟后殿,主殿是国师居住待客的地方,后殿是护卫以及侍从居住的地方。
不过这座殿宇,相比宫中的其他地方,都不能称之为殿宇。
正前方没有门墙,只有几根朴素的大柱子,里面的一应物品也很素雅,且并不多,一眼望去,甚至有些空旷,更不存在能标识身份地位主次的座椅之类的东西。
谢韫随着裴真言到靠后的地方,一道帘子,隔出了小一些的空间,多宝阁,博古架,琴案香炉,相比较外面,这里明显的私人了很多。
中间一方矮桌,矮桌边上是席垫,裴真言拂了拂衣袖,“你先坐一会儿。”这般说着,教习并未停留,撩开一道门帘,径直的去了后面。
谢韫犹豫了一下,随后在席垫上跪坐下来。
随后,一个侍从端着茶水进来,放在谢韫面前,又悄无声息的下去。
谢韫不太确定这里是不是跟外面一样,也存在危险的东西,因此同样并不随意打量,不过,这种时时受到拘束的感觉,真不怎么样,果然,对于国师,只需要远远的敬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