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竹岭漫山遍野,都是竹子,不过都是别人家的,那种感觉,真是叫人悲催。就好比燕子岭上,漫山遍野的神木,驰名天下,却没有一棵属于自己家一样。
娘说的没错。学好木匠,不然没饭吃。
林云一边跑,一边想。要是能掌墨就好了,当上掌墨师,就是林掌墨,林大师……啊,这称呼,简直就和林掌座,林掌门一样,威风霸气。
嘿嘿,有朝一日,小爷我当上林总掌墨,可以吃好的,穿好的,得空了再带一帮小掌墨,无数徒子徒孙,把脑袋里的神奇器物,做出来,哗啦啦收银子!
嗯,哗啦啦收灵石也行。灵石更值钱。
嗯,那个时候,丫丫应该站在我身边。兴许还抱着个娃娃,满脸是笑,开心得不得了……一想到这些,林云就觉得脚下的木匠之路金光闪闪起来,心里无比的甜。
一晃眼,十天过去了。
在杂木坊木料场拿斧子削了几天木头,虽然都是些不入流的杂木,林云对燕子岭的神木,却从传说中有了深刻认识。这种木头果真是好东西啊,好看倒在其次,更有一种高贵的香气,经久不散。而且,那闪闪发光的无上金丝,乃是灵气所聚,据说,和木灵石有的一比。只不过这东西提炼太难,加之神木贵重,买木取丝不划算,要不然,还真可以考虑的。
燕子岭神木森林里,就有一种罕见的灵虫,以神木金丝修行。食之大补。不过那种虫子,精灵古怪,太难捉了。二舅做木匠做了五十多年,也就见过七八次!这么罕见的虫子,自然是抓住之后,烤来吃了,一想起那种美味,就叫人回味无穷,二舅每每说起,脸上写满了神往,还有自豪。
林云削木头的时候,也希望发生奇迹,比如削着削着,就削出一只来。
他可不知道,这不过是大人哄小孩的把戏罢了。那种灵虫,只生在神木中,又岂会以杂木为家!小家伙一知半解,还以为抓几只来,阿娘就可以拿去喂养雪玉鹅呢,真是异想天开。
大黑狗又来了。
木料场边,林云又看见了它。数日不见,大黑狗已经不成样子了。瘦骨嶙峋,病病歪歪,实在难以叫人相信,它曾经也脑满肠肥过。脖子上的金铃,拖在地上,沾满了泥泞,那么大一个项圈,空了接近一半,实在叫人难以相信,这狗的脖子,曾经那么粗。
“大黑,林天烈家里有福你不享,到碧竹岭做什么?”
“快回去,小心饿死了!”
大黑狗瘦下来之后,眼睛显得特别的大,这大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林云,好像有无穷的幽怨。
“你要干嘛?小爷带的雪玉鹅,都变成人肉了,不要再惦记了……”
大黑狗呜呜两声,往前走了两步。林云眼角的余光,好像又看见了那群野狗,游荡穿梭在树林远处。野狗们精神抖擞,远游愉快,并不像大黑狗这样凄惨。
“你这老大是怎么当的……”林云随手操起一根木棍,扬了扬,把大黑狗赶走了事。
三天过后,大黑狗又来了。这回更凄惨,这家伙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身上挂满了苍耳和杂草,金铃和项圈,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失魂落魄,生机十不存一,一双眼睛显得更大,透着一股深深的落寞。
有问题!
林云皱起了眉头。这狗实在是太瘦了,瘦的像鬼,伸手去摸一摸,只怕晚上也要做噩梦的。出于人道,林云便去找了些干粮,扔了过去,这大黑狗居然来者不拒,风一样囫囵吞完,还是那样痴痴地望着他。
林云心里便是一颤。
牙好胃口好,却瘦成了鬼……大黑狗,你这是得了绝症,你这是命该如此,你再怎么看着小爷,也没用的啊!哼,谁叫你跟着林天烈多吃多占,脑满肠肥。这回死翘翘了吧!这回报应了吧!林云鄙夷地摇了摇头,不再理它。大黑狗那落寞而痴迷的眼神,却始终萦绕在心头,隐隐让人有些恐惧。
又过了十天,一只小黄狗不声不响来了,一样蔫巴,一样凄惶,一样的大眼睛,望着自己。林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林天烈家的大黑狗死了?这小黄不是那群野狗里的么?狗跟狗一起玩,也能继承悲催的命运和报应?
难道是……会传染的绝症?
“喂,你走开,我又不认识你!”
小黄毛色黯淡,一双眼睛,透着一股熟悉的落寞和痴迷,和大黑一模一样的神情!看得林云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