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

赵期颐跟了上去，目送医生护士推着阿文进入抢救室，止步于门前。

“怎么会？”

那张脸被鲜血浸染，半侧脸上的血甚至凝固了，可赵期颐还是认出来了，因为一个半小时前，他们刚见过面。

还是自己亲自送上公交车的…

阿文道谢的画面历历在目，再相见时，隔着一扇门，一个躺在里面，一个站在外面。

一扇门，隔断的可能是生和死。

意外与惊喜，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到…

手机铃声响了，赵期颐机械般的接起电话，他心情极其不好。

“喂！”

“期颐，宋福林又出现了，在京丛路，造成一起建筑倒塌事故，四人惨死，十人重伤，我需要你的帮忙……”孙浩然沉闷的声音，响起在电话那头。

“你不是警察吗？”赵期颐脸色阴沉的可怕，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电话那头，孙浩然无言以对，他听出来了，赵期颐情绪不对。

“你不是守护洪章市吗？你知道阿文在工作之前，还担心自己的弟弟吃不饱，一如往常地来找我，我亲自送他上的公交车…”赵期颐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不断逼问着孙浩然，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京丛路，事故现场，孙浩然手里拿着一份名单，目光扫过，最终定格在名单中间‘张阿文’一行上。

张阿文，男，29岁，洪章市南区苏塘路人，父母双亡，弟弟张阿宇，现居住于西区向山巷……

孙浩然似乎明白了，道：“我是警察，有责任守护洪章市，我比你更不希望因为厉鬼而导致人受伤…可我只是一个人，不是金刚不坏、拥有七十二变的孙大圣，人力有穷尽，我做不到保护洪章市每一个人，免受厉鬼侵害，我能做的，只有力所能及…这十四人，存活下来的，宋福林不会放过他们，市立医院那六人，就拜托你了…”

不等赵期颐同意，孙浩然先挂断了电话。

“到底是谁？”

孙浩然心中有气，若无宋福林背后的人（鬼），哪会有这次事故的发生，又是四条活生生的人命…不，不止四条。

赵期颐在急诊科候着，一个小时后，阿宇来了，穿着简便，随意披了件夹克，下身五分短裤，一双人字拖，一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样子，也没好好整理，怯懦地佝偻着，有意避开人。

“阿宇！”赵期颐叫了一声。

阿宇抬头，看了一眼赵期颐，又低下去了，他没有向赵期颐靠近，而是在一个能看见抢救室大门的角落里蹲着，玩着手机，像个幽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赵期颐走了过去，“你哥在抢救室抢救，情况不乐观…”

阿宇当没听见一般，一心玩着他手里的宝贝，手机的光芒映照出他那双无神空洞的眼睛，没有焦距，漠视一切。

赵期颐心里隐隐刺痛，却无从开口，因为他不知道阿文、阿宇两兄弟到底发生过什么，导致阿宇对自己的哥哥如此冷漠，不如陌生人。

“你哥，他……”赵期颐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他不是我哥，我哥已经死了！”阿宇目光不离手机，淡淡说道。

赵期颐噎着了，顺着阿宇的话来，道：“阿文，他其实很关心你，他……”

“赵老板，我们间的事，应该和你没关系吧！你不需要回去补觉吗？”

不愿谈及阿文，阿宇一改平常怯弱的样子，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赵期颐。

赵期颐一顿，无言以对。

“谁是张阿文的家属？”

抢救室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位戴口罩的护士，手里拿着一份需要签字的同意书。

阿宇起身了，又恢复那副孤僻怯缩的样子，一语不发，低着头，在护士的指导下，唯唯诺诺地签好了字，签完，又换了另一个角落里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