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锤本是外家最为刚猛之兵器,要的就是大开大阖,一往无前的气势,而此番苗顶天不敢进攻,便凭空少了几分能耐。而方莫又不发招,只是慢慢前行,更别扭已极,眼看着再进几步双锤便耍不开了,苗顶天无法,只好再次左右分双锤横着向方莫并着砸来。
方莫也不用它法,见苗顶天刚举锤,再次右脚往前探,左脚一拌,又是直直向苗顶天摔去。
可此番苗顶天却学乖了许多,刚见方莫探脚,身子便猛然后退一大步,眼看着这跤跌不到自己身上,心下不禁暗自得意。
但苗顶天却万万没料想此次方莫乃是连环跤,左脚绊完绊右脚,右脚绊完再绊左脚,竟是绊了几次都没摔倒,眼看着方莫身子歪歪扭扭又奔着自己而来,苗顶天竟是怎么躲不开了,“噗”的一声,方莫那颗油乎乎的脑袋又是顶在了自己的下颚上。
但苗顶天却也甚是了得,硬是闭住了嘴巴没喊叫出来,刚想再次支肘架开,却不想方莫竟一把抱住自己,两只手胡乱在腋下四处拨弄起来。
直把个苗顶天憋得满脸通红,双锤还不敢撒手,实在忍不住时分,赶紧转头呼叫,可不想刚张开嘴,方莫的油头竟不知从哪又窜了出来,快如闪电,直插入嘴,当真准确了得。
而此时苗顶天再也忍受不住,双锤撒手“嘡啷啷”落于尘埃,两手猛地推开方莫,跳出圈外再次大呕起来,这次竟然吐出了大把的绿色胆汁,想是素日干净惯了,实无法忍耐之故。
待吐无可吐之时,苗顶天双腿却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软倒于地,一身白衣吐得污点斑斑,却是顾不得了。
那三名家丁吓得面无人色,赶紧搀扶住公子,其中为首家丁抬手点指方莫道:“小子!你可给我等着!你既然敢欺我家公子,这襄阳城你怕是再也走不出去了!你就趁着有命赶紧好好享受这几日时光吧!”
方莫闻言,右脚又是一探,左脚再次一绊,作势欲再摔倒。直把个说话家丁吓得屁股尿流,赶忙闭上嘴巴,三人扛着苗顶天一溜烟消失而去。
地下赵二虎见势不妙,点手唤起地上众差役,悄悄从人群后面溜走。方莫虽眼中见得,却也懒得理睬,任其逃跑而去。
此时卖水果老汉已然被人搀扶而起,见方莫替自己解了围,嘴唇颤动却是不知从何说起。定定半晌,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完好的苹果,用衣服内里细细擦拭干净,双手捧定送至方莫眼前。
方莫见老者满脸乌青渗血,又见这只通红苹果,内心实是不知何种滋味。遂也双手接住,小心的放入怀中,再把所带银钱全部掏出放入老者手心,老者见状“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泣不成声。
方莫伸双手搀起,也不想多做停留,未答一言,转身也钻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方莫离开这“仙客居”酒馆,几个转弯便进入一条小巷子之中,见无人跟随,便坐在地上思想刚才所发生之事。
他本是少年,此番又初次行此侠义之事,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竟是自己手舞足蹈起来,待过了阵子,高兴之情稍减,又觉讪讪然,颇为脸红,遂靠在墙角掏出那颗红苹果啃了起来。
正值吃得高兴之时,却忽听头顶有人“嘻嘻”作笑。方莫心中大惊,暗道何人竟可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而不能发觉?
方莫慌忙抬头看去,却见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叫花子,脸上虽是肮脏,但颇显精神。
方莫暗叫惭愧,想是自己走进巷口时太过兴奋,竟未发现墙头之上有人,这小叫花子想来已是坐了许久,刚才自己的羞愧模样也定是全然被他看了去,顿觉脸上发烧,不敢再抬头,又自顾自的啃起苹果来。
那小叫花子见竟是方莫如此反应,顿时大感有趣,遂从墙头慢慢的蹭了下来,挨着方莫蹲下,用手肘顶了下方莫道:“哎!疯子!吃得挺香啊?”
方莫不愿理他,又扭过半边身子吃了起来。那小叫花子见状愈发的高兴起来,追问道:“我说疯子,你别不言语啊,刚才你打那苗顶天时可端的是威风八面,如今怎生还扭捏起来?”
方莫听小叫花子夸奖自己,心头也有些得意,转头答道:“你又未曾得见,怎生晓得此事?”
小叫花子撇了撇嘴道:“刚才我就在人群之中,从头到尾我却瞧得真真。”
方莫奇道:“那你怎生可能比我还先到这巷子之内?”
小叫花子颇不以为然道:“你又没使得甚轻功,道路又没有我熟悉,我先到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方莫暗自思索,觉得也有几分道理,遂不愿再问,又扭过头去。
小叫花子又捅了捅方莫道:“疯子!你要倒大霉了!”
方莫闻听便觉晦气,转头怒道:“我晦气不晦气是我个人的事,又哪里劳你操心?”
小叫花子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言道:“你此言可是说错了,天下间丐帮皆是一家人,你虽是个外来户,但也……”
方莫打断道:“我才不是什么劳什子丐帮之人,我就住在这襄阳城内。”
这次却轮到小叫花子奇怪了,遂问道:“你可别蒙哄于我,你这身行头比我们帮派陈年老花子都正规,不是叫花子却是个甚么?”
方莫听完小叫花子之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小叫花子见方莫此举,心头颇觉有趣,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笑倒是拉近了两人不少距离。
笑罢多时,方莫问道:“小叫花子,你叫个什么名字啊?”
小叫花子答道:“大家都唤我做小六子,你也如此称呼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