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察觉到了异常。
有什么液体从门缝里流了出来,踩上去温热黏滑。
她惊恐地低下头。
刺目的红。
“啊啊啊啊!”
乘务员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然后很快停止——一根锋锐的巨爪剖开了她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内脏哗啦啦的流了一地。
她最后看了自己一眼。
随即脑袋也被剖开,一颗沾染了脑浆和血液的眼球滚落在一位乘客的座椅旁,静静地盯着他。
他忍不住呕吐起来。
人类将这一天命名为堕化之日。
那一天,一个全身被黑色风沙包裹的怪物随着那架客机降临于人世。
至此之后。
末日降临。
……
“一开始,我们对于这种怪物完全束手无策。人类现有的一切手段只能将它打散,但很快就会重新聚拢在一起。”
“那别的手段呢?腐蚀,辐射,化学毒药。它既然是由病毒感染的人类演变而成,多多少少会受到些影响吧?”
艾琉克摇了摇头。“没用的。它的存在超越了人类认知上的生命,没有**,没有意识,存在的唯一目标只有破坏。”
“可是你刚才说的是‘一开始’束手无策吧?那就证明你们后来还是找到了消灭堕兽的方法。从你对我施加的诅咒来看……是魔法之类的能力吗?”
“我不清楚。”艾琉克眸光垂向地面,半阖的眼眸莹光流转。“我只知道,每个能使用能力的人身边,都会出现一本书。”
“书?”
“是的。”说话之间,艾琉克将自己的书从包里拿了出来。
它看上去是一本十分奇异的书。它的外皮是纯粹黑色,看不出材质,封面被白银熔炼的华丽花纹所充斥,在中央汇聚成一张扭曲的人脸。
那张人脸雕刻的异常传神,它没有眼珠,血管如尸体上的蛆虫般在脸上交错蠕动,仿佛地狱里饱受酷刑的罪魂,时时刻刻在痛苦哀嚎。
“这书……长得还挺别致哈。”杨空晓看着它空洞的双眼,毛骨悚然。“话说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病毒携带者的身体里。”
“哈?”
……
三年前。
随着那辆客机降临于目的地,病毒再次在全世界爆发。
这一次的病毒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迅速夺走人的性命,人们在患病之后将经历一个极为漫长的溶解过程,在这期间,病人会饱受折磨,生命力却被大幅度增强,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
许多人在这样的折磨下精神崩溃。
他们愤恨怒骂,怨天尤人,诅咒世间的一切。
然后便得到“救赎”。
他们的**溶解成血泥得到解放,灵魂却陷入永恒的怨恨,大肆破坏一切。
人类将它们命名为堕兽,堕落于地狱的野兽。
他们不再是人,却拥有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恐怖破坏力。
世界崩溃。
所有人都陷入绝望。
科学家们的信仰崩塌,这完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致使他们陷入疯狂。
“这是神明诅咒的世界啊!”不知道是谁先这样讲,很快,人们接受了这个说法。
接受了这是神明诅咒的世界。
许多新兴宗教趁势崛起。大肆宣扬着自己的理念。
“人类是有罪的!”他们这样说,“这是神明对于人类的惩罚!我们要为他们献上罪恶的祭品,祈求他们的原谅!”
“献罪,献罪!”
所有人都这样呐喊。
无辜的人因此而丧命,政府和狂信徒的武装部队展开激烈的冲突,人民流离失所,许多孩子抱着父母的尸体哭泣。
世界已经陷入了末日。
然而希望总会在绝望中迸发。
……
“忏悔吧,你这罪人!”
一位祭司站在高台上激情澎拜地呐喊着。
“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过!”被绑在刑柱上的女人绝望地哭喊道。这些新兴宗教最喜欢打着救世的幌子,以献祭的名义将自己这种病毒携带者(因为还没有病变所以不具备超越常人的生命力)处决,借此来给予教徒们虚假的安慰。
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不甘,怨怼。
以及对于现状的无力。
想要活下去。
哪怕是践踏着他人的性命,也要活下去。
刑柱上骤然升腾起火焰。火焰向着周围迅速扩散,瞬间吞噬了教团的所有人。
他们在惨嚎声中灰飞烟灭。
“这是怎么回事?”女人茫然无措的看着广场上的灰烬。黑色的雾气不断从她身上喷涌而出。换换凝结成一本白银封面的黑皮书。
自此之后,各地不断传来类似的消息,许多病毒携带者在强大的压力下构建出名为“殃祸之书”的神奇书本,进而获得了远超现有科技的神奇能力。
包括消灭堕兽。
之前还人人唾骂的罪者瞬间翻身成为英雄。
……
“哦~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堕兽和你们这种拥有殃祸之书的人都是因为病毒获得的能力……啧,人类还真是容易被**影响的生物,明明拥有着救世主一般的能力,却选择先和同类争夺权利。”杨空晓摇着头感叹道,却发现艾琉克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我说的哪里不对吗,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为什么你在得知堕兽是由人类变成的之后还能这么平静?”艾琉克有些激动地说,“他们之前可都是活生生的人类啊!”
“就算他们之前是人类,在变成那个样子之后也不能被称之为人了吧?如果他们还拥有意识,知道自己是以这种不人不鬼的状态苟活于世,难道不希望自己早点死去吗?”杨空晓对于艾琉克会说出这样单纯的话感到吃惊,明明刚才还差点要杀了自己。
“你,你……”艾琉克痛苦地倒在了地上。杨空晓说的话异常熟悉,逐渐与脑海中另一个形象重合,碎片似的景象不断记忆深处涌出,像是有人在拿锥子扎自己的脑袋,撕心裂肺的疼。
“喂,你没事吧?”杨空晓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天晓得诅咒会不会将两人绑定,要是因为这种事情死掉可就太倒霉了。
“它们……要来了……”艾琉克断断续续地说。
“你说什么?谁要来了?”杨空晓没听清,大声问道。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门外不断涌入的黑色风沙。
“不是这么倒霉吧。”
杨空晓看着眼前凝聚成型的堕兽,苦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