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中月,我从联邦首府云塔城出发,局里为我分配了两个督勤员和四个护卫员,护卫员是从首府卫戍区借调来的新兵,虽然也经过了严格军事训练,但总归没什么临战经验,不过样子上做保镖撑撑门面还绰绰有余。两个督勤员资历都没我老,一个协助我做考察记录,一个则负责联络工作。表面上看似乎这一个督勤小队井井有条,风平浪静,但这仅仅是表面上所能看到的。
我们一行七人开车驶离云塔城时,发生了一点并不起眼的意外。那位负责联络的督勤员,名字叫乾凫,在外面欠了一些债务,小队正要出城时,他不巧遇到了他的债权人,说什么也不让他走,说是以公事的名义去外面躲债可不行,今天必须得给个说法。
“各位,我们确实是联邦政府指派的去边界地区执行任务,你们这样横加阻拦可不行。”我站出来给乾凫打圆场。
“您是哪位?”带头的一个问我。
“我是这个任务小队的长官。”
“长官是吧?好,那我们就和您说说,乾凫的债务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半年前就超过了协议时限,而且也不是小数目。开始看他填上亏空有困难,就给他些时间周转周转,没料到这一拖就是半年。我们也不是非得把人往死里逼,您也知道,自从九年前谧洛山那场大仗以后,咱们和长人族的贸易就断了,北边的麋源族又不通商,鳍族那边的货物又因为这样那样的民间矛盾动不动就不给供货。叫您说,我们经商的也不容易吧,还得给政府纳税,时不时还私下借钱给公务人员,如果像乾凫大人这样借了又不还,那我们的生意也没法做下去了。您也明白,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们掏不出纳税的钱,吃挂捞的还不是像您这样的政府官员吗?”
“就是,政府不还得靠我们养活吗?”
“您这个当长官的也给评评理……”
这帮债主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让我也实在烦躁不安,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自己是理亏的一方。
“各位各位能听我说两句吗?”我提高声音打断他们,这些人逐渐安静下来。“首先我感谢各位对联邦政府的支持,没有你们的纳税政府机构也不会运转得顺畅,其次,我对乾凫的拖欠债务行为也对你们表示歉意……”
“嘿,别光歉意,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其中一个债主喊了一声。
“当然,我们会也实际行动的,不过,这次的确有任务在身,不便在这里久留。关于乾凫债务的问题……”
“喂!长官不会就是拿政府官员的权力来压我们吧?”
“当然不是。各位请听我把话说完,对于乾凫的债务,我们会先以联邦政府的名义替他免除几位债权等值的税负,之后会拿他的薪水来抵扣,这个方案各位觉得可以不?”这个主意虽然是我自作主张,但在鸟族联邦政府机构内却是可行的。
“您这个法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毕竟这是政府行为,您光口头承诺肯定不行,我们需要书面有公章的承诺。”
没办法,我只得收集了他们的个人信息,然后让另外一位督勤员陆鸢带着自己的证件和任务授权书跑一趟民事局税务处,并且和军事委员会进行协调办理此事。
鸟族的政府机构办事效率在整个超地世界里算是数一数二的,没有什么复杂的审批流程和部门之间的壁垒,只用部署规划局的一通联席线路,税务处便把承诺文件开具出来。当然,乾凫完成任务以后的处置肯定是避免不了了。
不过陆鸢这一行比我想象的时间要慢一些,本来计划清晨出城,却已经等到了将近正午。正待我开始从急切心情转变为焦躁时,他拿着开具好的文件才姗姗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