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基础框架实际上是由宋人所建。
当明朝人陆陆续续开始出狱,地府便有计划地从汴梁城征调了大量民夫施工。
虽然也有从小狱抽调明朝人参与,但明朝人以罪囚之身,从事的都是最苦最累的体力活。宋人则占据了设计,监工,工头等职务,于是金陵城便有些宋朝的痕迹。
与唐朝那种浓烈军城风格不同,宋朝人城池里边的建筑更加秀气,没有那么多地条条框框限制。除却城主府周边几条街道以外,其他地方的街道宽广得可以当足球场。
出了内城西华门之后,朱小宝便笑道:“再往西北走上五里地,便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了。那里有一座废弃的庄园,很是宽广。
听说它是朱明皇室曾经的府邸,他们获罪之后府邸便被充公。已官卖了好几回,可都没成交。牛总要是有兴趣,可以把它买下来。不过听说里边闹鬼,周边都没什么人居住,可清净得很呢。”
“闹鬼?”牛长生感到不可思议:“这里就是鬼的世界,还闹什么鬼……”
“习惯了……”朱小宝略有几分不好意思,道:“大家在人间都这样叫习惯了,所以现在也继续这样叫。反正就是些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事情。”
“嗯。”牛长生随意应了一声,旋即又问道:“小宝,从你谈吐来看,像是读过书的,为何却在死国如此潦倒?”
朱小宝闻言一愣,好一阵子之后才苦笑道:“牛总,死国里边读过书又算得了什么?莫说是小宝这样只读了几年书之人,就是仇英先生那般饱读诗书之人,不也过得凄凉么?在死国,最有身份地位的,肯定都是那些懂仙法之人,其次就是能打的。
咱们这死国,一出城去,就是无边的洪荒,各种凶残的禽兽漫山遍野都是。若是身手好,就可到郊野猎取吃食,有时候运气好打杀了妖兽,将它们的内丹卖给仙师,那才是一笔大收获呢。”
“什么?”牛长生再次大惊:“死国当中还有妖兽呢?”
朱小宝道:“这不算稀奇吧?四十年前钟山神进攻汴梁城,可祸害了不少人!小人就是在那次动乱中随着人潮逃难来的金陵城。出城逃难之时浩浩荡荡有好几十万人,但一路上被妖兽猛兽袭击,死了有七八成。若非金陵城城主派遣阴兵来接应,恐怕要全部交待在洪荒之中。”
“哎哟,这就有趣了!”牛长生道:“那小宝你可知那些仙师把妖兽的内丹拿去做了什么?”
朱小宝道:“炼丹呗,吃了就能增长仙法。以前还只是道士炼丹,现在儒道释谁不炼丹啊!这在死国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嘿,不知我拿着鬼王令,能不能买来那丹药……”牛长生琢磨着是不是要去搞几粒丹药试试,但想着鬼伶仃加诸在自身的禁制,心中又有些犹豫。有法力固然是件喜事,但要是因此还不了阳,那就悲剧了。
两人一路相对无言,径直赶路。越是往西北走,牛长生就越是觉得熟悉。待看到东壁堂时,才发觉这地方昨天已经来过。
东壁堂前,童子依旧在熬药,药草味依旧四处弥漫。
朱小宝见牛长生注视东壁堂,连忙道:“这是李时珍李神仙的药庐。”
牛长生道:“是啊,昨日来此寻李神仙不遇,甚为遗憾。”
朱小宝道:“若非李神仙,金陵城大多数人恐怕都还是有病治不起。仙师虽然法力高强,几乎无所不能,但收费太高,不是小民能够负担得起的。李神仙尝遍百草,终于找到了些能够治病的药物。就为这,李神仙可没少受那些仙师刁难。”
牛长生强打精神,哈哈一笑,道:“这老先生也真有意思,在人间的时候医术太高遭庸医嫉。待到了死国,又因为能够医鬼,被神棍嫉。不遭人嫉是庸才,李时珍这种大神,被人嫉妒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声音颇大,引得东壁堂地童子闻言怒目而视。牛长生冲童子做个鬼脸,想要逗一逗童子,然而却忽然想起,这童子是明朝人,年纪比他爷爷的爷爷都还要大得多……
那童子忽然变做惊喜状,冲牛长生奔了过来。吓得牛长生一个激灵,心道:“这是什么情况?被我撩到了吗?你丫是男是女啊?”
正惊疑间,却听得身后一个苍老地声音冷冷道:“老朽遭人嫉妒,你很欢喜么?”
牛长生尴尬地回头,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童子拉着来人衣角,撒娇道:“师祖,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来人抚摸着童子地脑袋,气哼哼地道:“半路就听说牛鼻子和秃驴又在娑婆州打起来了,这还采个什么药。”
佛道大战吗?那还不得球形闪电满天飞?牛长生摸摸下巴,心道:“都说当着和尚骂贼秃,李时珍倒好,当着我这个准道士的面,骂起了牛鼻子……”
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牛长生道:“敢问阁下便是李时珍李神仙吗?在下昨日随东湖散人前来拜访李神仙,可惜缘铿一面。今日闲逛至此,能见到李神仙当真是太好了。”
“老朽可不敢当神仙的名号,真正的神仙正在娑婆州打仗呢。”李时珍一腔怒火,冷冷嘲讽道:“东湖牛鼻子呢?莫非也去了娑婆州?”
蓝守行化名东湖散人,跟李时珍有些交情。所以李时珍听得东湖散人地名号,便不再计较先前牛长生幸灾乐祸的事情。
牛长生怕这老倌误会,赶忙道:“东湖道长完全不知道娑婆州之事,这会正在金陵城中。若是他知道先生已然归来,必来拜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