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想到这个名字碧无忧心中竟生出一点黯然。
碧无忧又道:“你活着从天北回来,那白玉龙定然是死了。”
白玉蝉却道:“没有人愿意像蝉一样在泥土中蛰伏十三年,蝉尚且能得到一个欢鸣的夏天,我却连一刻的欢娱都不能拥有。”
碧无忧的心此时居然也有些哀伤,他知道没有一个江湖游子愿意和他人倾诉,但白玉蝉居然当着他的面说了出来,就表示他真的一点也不会去在乎。
哀大莫过于心死,一个人到底怎样才会不在乎过往所有的一切。
微风拂走了白袖上的白雪。
风本身没有一丝温度,但它却能把寒冷传递地更远。
碧无忧叹道:“白家确实有失偏颇,但白玉龙一死,千年大厦危在旦夕,时刻都有倾倒之险,但...江湖,毕竟他们也是没办法的事。”
白玉蝉只是冷笑,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只是我已交割了不知多少性命与他们,是非恩怨早在前日一笔勾销。”
碧无忧道:“十多年前一别,此时才再得一见,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白玉蝉道:“人还是原来的人,只是随着时间能让人显露的更多罢了。”
二人不免有些嗟叹。
碧无忧道:“想你从天北来,定然有些锦江楼和长生会的消息。”
白玉蝉道:“锦江楼倒是略知道些,长生会踪迹诡谲,难以知晓半分。”
碧无忧道:“请讲。”
白玉蝉面露嘲色,道:“锦江楼恐怕有些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碧无忧道:“怎讲。”
白玉蝉道:“他人以为薪王真的就只是为他的兄长约束江湖,半点不掺手朝堂,只怕他结党**比朝堂上的国相还要厉害!”
碧无忧笑道:“你又在骗我了,薪王从来不做那种勾当。”
白玉蝉也笑道:“你也在骗我,你少说也信了三分,却硬要做那不信的样子。”
碧无忧道:“白兄...”
白玉蝉道:“方才不让我乱攀交情,你却又开始乱攀了!”
碧无忧叹道:“这事着实不小,还请细说。”
白玉蝉道:“你觉得江湖有多大?”
碧无忧道:“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过就是一群普普通通的武人罢了。”
白玉蝉道:“世家养不起军队,就只能蓄养武人死士,军队尚武,哪个将军不是一身横练,江湖与朝廷,从来都没有分的开过,算起来皇帝身边的三位老太监,只怕联手起来你我也未必有胜算。”
白玉蝉又道:“练了武就算入了半个江湖,藕断丝也连,怕是薪王由江湖缠进了朝堂。”
碧无忧喃道:“有意思,古往今来只有从朝廷管江湖的,却没有从江湖缠进朝堂的!”
白玉蝉道:“其实我也所知不多。”
碧无忧道:“多谢。”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雪随风涌,染起天边万抹纯白。
白玉蝉道:“能让你看上的酒必然是好酒,你是主,我是客,哪有不请客人喝酒的主人!”
碧无忧道:“哪里有你这样不请自来的客人。”
两人相视一笑,碧无忧竟从怀里摸出两只白玉小碗来。
碧无忧用坚实而稳定的手执起酒壶,缓缓将两个玉碗斟满,道:“不敬这天地鬼神,为这场雪!”
白玉蝉端起玉碗笑道:“不敬这江湖是非,只为这场雪!”
两个人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满上!”
“再来。”
万里飘絮,长风纵起千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