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不是劳伦斯大哥的朋友吧。”
劳伦斯没有做声,只是把头转向天花板,避开了奥拉夫蜇人的目光。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也不会追问,毕竟我能请求的人只有你了。那些贵族们都有着远大于忠诚的野心,他们组成了一道屏障,把我锁在王宫里。如果赐予他们太多权力,那就是养虎为患,我当然不会把伤害我女儿的机会留给他们。”
看来奥拉夫也并不是真的愚蠢,至少他现在表现的并不蠢。大抵是他即使知道该怎么做,也无力挽回当前局势了吧。
一个明明是国王,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悠哉把心愿托付给别人的家伙。劳伦斯觉得他肯定根本没想过,自己又做了一件多蠢的事,他也肯定不会去想,有多少人会因此而饱受痛苦,即使整个国家都毁灭了,也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或许他没有真正了解过权力的用途,只是擅长找些不算理由的借口,从而逃避自己的责任吧。
毕竟死也是一种救赎。
然而,在这一点上,劳伦斯也和他一样懦弱。正因为是同一类人,所以她没有权利拒绝这个请求,只是她不知道这个选择正确还是错误,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单膝下跪,点了点头,回应了奥拉夫的请求。
因为这是她自己必须跨越的一堵高墙,如果能解开名为愧疚的锁链束缚,那她愿意试试不再逃避会得到什么结果。
……
晚宴直到凌晨才正式结束,归心似箭的使者巴尔特早早的告退,连夜向家乡赶去。就结果而言,这场宴会除了开场时有一点不愉快的小插曲外,一切都很完美。伊莲娜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贵族们也在茶余饭后的闲谈中增进了“心照不宣”的友谊,巴尔特成功用“合理”的代价买来了费舍尔的援助,而奥拉夫,则借此机会了却一桩心愿。每个人都有所收获,劳伦斯也不例外,她获得了第一军团副团长兼伊莲娜守护骑士的职务,虽然她只把这些荣誉头衔当累赘,但不管怎么说,从今往后她有了调动军队的权力,这在一定程度上对这个快要腐烂的国家也算是件好事。
但哪怕她继承了王冠,也依旧要面对各种琐碎的烦恼。比如哄孩子睡觉,又比如隐藏疲惫,把笑容和温暖留给在“家”等她的人。劳伦斯感觉自己就是个刚和皮条客谈好价码的嫖客,与奥拉夫以成年人的方式出卖了伊莲娜,这让她感觉有几分难以言喻的痛楚入侵了她的心脏。这是一场无法出千的赌博,获胜就可以赢得救赎,而输了就只能继续在黑暗中匍匐,寻找下一处光源。
可是,自己的胜算有多少呢?要在遵守法典的情况下辅佐那个笨姑娘摆脱内忧外患的局面,这怎么考虑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劳伦斯失魂落魄地走着,她听到远方巡逻的兽人士兵在唱歌,那声音粗犷豪放,就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圣歌,断断续续的在耳边回响。
足足半个钟头后,她终于在旅店门前,看到了一个执拗又矮小的身影。不用细看也知道,那是诺亚,他就远远的盯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跺着脚驱赶寒冷,却始终没有迈开脚步。
“呜呜!呜呜呜!”
看到劳伦斯归来,他飞快的跑了过去,然后一如既往的用欣喜与骄傲的目光紧紧盯着面无表情的天使大人。
那一刻,他仿佛征服了全世界的表情,融化了劳伦斯心中冰封已久的门扉。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得到了摸摸头的奖励。
也许,在这一刻,她稍稍有些明白该怎么哄孩子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