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医生看了看桌上的金币，又看了看零脸上的落寞，很是识趣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给你弄一些药吧，它可以有效缓解疼痛，并延长伤口撕裂的频率。”

……

从这家医馆出来后，零又去了好几家医馆，她确实都得到了同样的答案，恶魔们都说这个无药可治，而人类都说只要缝合伤口就行。在确定不可能误诊后，零就打定了主意，先靠吃药来抑制痛感，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再去别的地方找治疗方法。天高三万丈，地深三万仞，总会有人知道该怎么治疗的吧。

看着已经快要消逝的斜阳，零又瞅了瞅一直扶着自己面露疲惫之色的诺亚，从怀里掏出两个金币，递到了诺亚手里。

“自己去找点吃的吧，我休息一会。”

零的眼神淡漠而冷静，瞳孔内反映出的世界没有丝毫动摇，配上她的一身黑色长袍，使人感觉连她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黑暗起来。刚才吃下药后，她感觉好了许多，至少可以不需要搀扶也能行走了。

但药物只能麻痹痛觉，零能清楚的感觉到腹部那道伤口中有某种寄生生物在慢慢的将触须伸进她的血管，缠绕着肺泡，在肋骨上繁盛绵亘的生长，就像是盘踞在世界树根部，啃噬着树根的尼德霍格。

救赎什么的，真的存在吗？看着诺亚一路小跑消失在街角，零叹了口气，在路边找了张长椅坐下，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尽管很累，也很绝望，但零还是撑到了诺亚走后才坐下，在无人注意的街边开始默默的消化绝望。

她知道自己重生不是为了来享福的，现在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已经冷掉的血液重新沸腾起来呢？

一阵冷风吹过，将日头吹的更斜了。街上的人们在冷风的威逼下裹紧了衣服，加快了脚步。路边一家面包店的货架上，正摆着香喷喷的烤面包，门前，正有个瘦小的兽人在用带着憧憬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橱窗里仿佛能隔绝一切黑暗与寒冷的温暖，然后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叹了口气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两个铜子离开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零也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她慢慢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望着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能感觉到有些冷，却不会因此感到不适，能分辨出食物的成分与细腻的味道，却并不感到饥饿。这样的自己，还能算得上人类吗？

“呜呜！”

听到声音的零为之一愣，当她回头看见诺亚正举着两个肉饼满头大汗的跑来时，就感觉堵在心里的某种东西被粉碎了。冰冷和昏暗是这条街道唯一的风景，诺亚一身破烂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寒风将他的脸冻得硬邦邦的。他快步跑到零身前，甚至顾不上停下把气喘匀，就将手中一个肉饼递到了零面前。

没了太阳的庇护，寒风更加肆无忌惮的在街道上驰骋。看零没有反应，诺亚夹紧双臂，再次冲零喊了两声。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在意我呢？零此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己的死活关对方什么事？既然自己已经习惯了放弃和逃避，那为什么这小子还要照顾她呢？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诺亚一脸倔强的样子，怕是零在接过肉饼前他是不会再挪动半步了。零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长剑，剑柄熟悉的手感给了她某种勇气，她略一犹豫，将诺亚搂在了怀里，指尖凝聚起一点魔力，为诺亚赶走了一点寒冷。

“我不饿…不过，谢谢。”

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诺亚抬起头望向零，脸上已经充满了喜悦。他不能说话，但却可以用行动来让别人读懂他的想法，看来零也不例外，她已经默认了自己的做法，这就说明…

“先回去吧，明天给你买身衣服。”

“呜呜！”

得到了回应的诺亚拉着零的手，趾高气昂的向着旅店的方向行去，那姿态像极了刚打了一场胜仗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