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洒下一阵阵地凉意,军营里火堆渐渐熄灭,除了夜间巡查站哨的士卒,营帐外几乎没有了人的踪迹。
吕霖还没有睡意,独自在营地里晃荡,却见山坡上一人独坐,吕霖正好无聊,便缓步走过去。那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缓缓转过头,吕霖才看清此人竟是高顺!
史书上对于高顺的介绍很少,吕霖对此人并不了解,却知道他是吕布手下最重要的将领!此前没多少接触,见吕霖走回来,高顺起身有些拘束,急忙躬身行礼。吕霖率先开口“夜深了,高顺将军还不歇息?”
“谢少将军,末将向来睡得晚。”高顺身高八尺,生的肩宽腰壮,四十多岁膝下无子。早年入伍时性情开朗,还逗年幼的吕霖玩耍,久经沙场多年,高顺的脸颊变得清瘦,再见吕霖已没有了当年的亲切之感。
两人杵了许久,吕霖继续道“方才与父帅商议,子义将军与我率军转攻临洮,父帅回军天水,将军以为如何?”
“妙计!”高顺轻轻点头,坐在吕霖身旁的枯木上,继续道“少将军与子义将军分兵断韩遂臂膀,西凉诸侯必然松懈。主公撤军天水留下南安,西凉军也会因南安起争端心生嫌隙,主公再乘势而攻,西凉军必败无疑。”
“将军见识非凡,吕霖佩服!”史书记载高顺为人忠义,却没有提及他的智谋,此刻高顺短短数语,吕霖惊讶不已!却也难怪,若高顺只有匹夫之勇,又如何能练出陷阵营?只是他平素为人刚毅,让人忽略他的智谋而已。吕霖继续道“我向父帅请令,调陷阵营一同突袭烧当,一路上还得劳烦高顺将军多多指教!”
“少将军是要末将领陷阵营,共同西进?”如今陷阵营被魏续统辖,高顺麾下仅仅五千步卒,今能重掌陷阵营,高顺欣喜万分。
“将军乃陷阵营主帅,必然是将军领兵呀”
“诺!”高顺再次行礼,感激不尽。
第二日上午,大军拔营撤离南安。十多万人,撤离也是一件麻烦事,除了收捡帐篷、押运粮草外,陈宫还要安排断后部队。最终议定,由魏续、陈宫、成廉等将带大军先行撤离,吕布与郭嘉押运粮草在夜间撤离,太史慈与吕霖这一队也连夜出发向南,具体事宜由陈宫与郭嘉商定。
直到傍晚,陈宫第一批才全部走完,整个南安城人去楼空,吕字大旗依然高挂城楼,周围哨骑如平时一般没有丝毫懈怠。莫说西凉诸侯在百里之外的豲道,即便他们在十里之外,也不能轻易察觉到吕布大军离开的气息。
豲道乃南安西入金城必经之路,如若绕道鲜卑,就得多费两月日程,西凉诸侯驻军豲道,便护住西凉东面大门,这才有心思内斗。
虽说是十五万大军,武威太守马腾却留一万骑在武威抗击北胡,韩遂也令女婿阎行一万五千士卒留守金城,说是驰援烧当,正常人却都明白是防着马腾后手。二人貌合神离,这仗还如何打?
各军将士安营扎寨也是泾渭分明,韩遂四万精兵与杨秋、梁兴、马玩部曲堵着豲道口,大有视死如归的架势,马腾与候选、程银、李堪部曲依山而建,还要防备北方的鲜卑盟军成宜、段煨。两部军营相隔近一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双方留下来方便交战。
晚饭时候,西凉诸侯还在帅帐吃饭,没有宾主尽欢的气氛,而是互相冷眼默不作声地吃饭。各诸侯正食之无味,忽有令兵进去营帐,向在座诸侯行礼后,才开口道“禀主公,斥候来报,吕布大军粮草不济,决议撤离南安回军天水,今日已经开始拔营。”
“嗯,知道了”韩遂慢腾腾的开口,挥挥手示意令兵下去。
“诺!”令兵恭敬再拜,才转身离开。
“吕布大军进犯锋芒毕露,却粮草不济,此时若真的撤离,乃我军出兵良机,诸公以为如何?”韩遂语速缓慢,不急不躁。
凡是韩遂赞成的,马腾这边都反对,韩遂话刚说完,候选便开口道“吕布乃久经沙场之将,如何不知粮草之重要?如今撤兵真假尚未可知,且以粮草为由也颇为牵强,本将断断不信,唯恐乃吕布诱敌之计,韩公当心中计!”
“哈哈候将军可真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是听闻吕布大军进兵肝胆俱裂?如若这般畏惧吕布那匹夫,待吕布兵临城下,候将军率众投降可好?”老对头梁兴言辞锋利,存心找茬。
“哼!梁将军英勇,你若不惧吕布,何不带你一万骑突袭南安一探究竟,在这挤兑某家是为何故?”候选也不甘示弱。
“本将正有此意,吕布撤军之际必然守备松懈,此乃千载难逢之计,某家定不会错过!”被候选这么一激,梁兴也来了血性。说完便有些后悔,丫的不该死要面子,突袭吕布,他那一万骑可不够杀的,遂叫嚣道“诸公可有与某家一同突袭吕布者?”
咳咳
“梁将军切莫心急,公等正在商议,必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韩遂还没开口,马腾立即抢过话道“彼时定下计策,必由梁兴将军为先锋!”
“噢?寿成公可有良策?”韩遂等的就是马腾这句话,赶紧追着老狐狸尾巴咬上去。
“良策不敢当,某家有一计,还请诸公指教。”
“寿成公过谦啦,您足智多谋快快请讲。”作为马腾最忠实的小弟,李堪抓住机会赶紧拍马屁。
“吕布撤离南安一事真假有待商榷,即便为真,也恐吕布留有后军设伏,我军所要出兵,亦当小心为上。”马腾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众人皆不解其意。见众人目光疑惑,马腾继续道“我军固守豲道近二十日,如今有此机会不用着实可惜,但此消息真假难辨,故而也不得倾巢出动。故某家建议,所有骑兵出营,于定平一代等候消息。由一位将军率五千骑突袭南安,如若遇伏立即回撤,引至定平一举歼灭,若不曾遇伏,则吕布军确实撤离南安,明日一早全军五万骑追击吕布后翼,必定出其不意大获全胜!”
“好!寿成公此计甚妙,只是夜袭南安之军由哪位将军担任最为妥当?”这可是得罪人的事儿,韩遂立即将皮球踢给马腾。
马腾可不是傻子,摇头叹息一声,随即开口道“若我儿孟起在,定可担当此任,如今犬子北击胡人守护北凉无暇来此,一时之间我也不知哪位将军愿出兵夜袭。”
这不是废话嘛,韩遂也很想说一句若我义子阎行在,可出兵突袭吕布大军,然彦明身在金城有要事抽不开身心里鄙视,韩遂嘴上还是说道“孟起贤侄勇武过人,连我义子彦明都钦佩不已,若孟起在,即便吕布我也不惧,然如今事发突然,孟起与彦明皆不可能赶赴于此,吾与寿成公皆不擅突袭,不知哪位将军愿出兵拿这个头功?”
什么头功?头一个死还差不多!与候选对视一眼,程银阴阳怪气道“方才梁兴将军请战,不若令梁兴将军拿这个头功?”
“某某家正正有此意!”即便心中万般不愿,却不愿为候选二人耻笑,梁兴硬生生答应下来。梁兴倒也不笨,若不让旁人出点血,他心里怎会舒服,“然我麾下骑兵皆不擅突袭,不知哪位将军愿借兵给某家,某家方可为诸公探得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