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澶州城池不大,守军不过三四万人,如果宋真宗御驾亲征,汴梁能征调护驾的人马充其量十万人,远弱于契丹铁骑。更可怕的是,黄河在此时节已开始结冰,而且日益坚厚,极其有利于骑兵作战,契丹骑兵随时可能从河面上冲过黄河,截击大宋君臣。因此,并非宋真宗胆小懦弱,而是此番亲征实在有些冒险。不过宋真宗关键时刻并未退缩,经过短暂犹豫,毅然继续开赴澶州。
及至澶州南城外,澶州将士及百姓瞧见黄龙大旗迎风飘摆,知道万岁爷御驾亲征,皆山呼万岁,一时间士气大振。宋真宗执意安营南城,枢密院事冯拯等随军大臣亦持此见,寇准力劝却不从,殿前都指挥使高琼强命士兵驭车向北,宋真宗无奈只得过河。在寇准、高琼、李继隆等人呼拥下,宋真宗终于登上澶州北门城楼,将士们军心大振,万岁之声震耳欲聋。见此情景,宋真宗热血沸腾,抗击契丹之决心愈加坚定。
另说瀛洲之围解后,季延渥派遣狄兴龙、冯硕、陈敬北三将率士欢庆,而狄兴龙却高兴不起来。他深知契丹贼寇虽遁去,却并未撤出宋境,而是向南逼到了澶州城下。澶州是狄兴龙的老家,胡寇兵临城下,叫他如何欢喜得出?
且说这一日,狄兴龙与冯硕、陈敬北于营内吃酒,见狄兴龙闷闷不乐,冯硕问道:“大哥,我们挫败了契丹大军,理应高兴才是,干什么愁眉苦脸的?”陈敬北也问道:“是啊,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书至此处,对冯硕、陈敬北二将还需简介一二,冯硕,洪州武宁县人士,此人五短身材,身形宽阔,天生膂力惊人,手使一对生铁锤,忠勇善战。陈敬北,浙江舟山人士,身形瘦削,颇有智谋,手使一对夺命鸳鸯刀,所向披靡。二将随狄兴龙征战沙场,冲锋陷阵,是生死弟兄。
狄兴龙将手中酒杯一推,摇头道:“胡寇南下,兵峰已达澶州,现在李将军手下最多三四万人马,而萧太后所部有十五六万,加上陆续赶来的援兵,可达二十万余众,兵力相差悬殊而王超拥兵数十万屯积定州,胆小畏战,逗遛不进,澶州内缺粮草,外无救兵,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冯硕一拍桌子,气道:“王超按兵不动,躲在一边看哈哈笑,我看他是包藏祸心,想做第二个杜重威!”
冯硕口中杜重威何许人也?原来此人为五代后晋大臣,晋高祖石敬瑭之妹婿,契丹南下时,为晋军主帅,却率十万兵马投降。后汉刘知远称帝后,拜为太尉、归德军节度使,杜重威不敢受命,固守城池不出,后被迫举城投降。刘知远死后,杜重威及其全家被后汉众臣所杀。冯硕将王超比作杜重威,即讽其居心叵测,暗藏卖主求荣之心!
闲言少叙,此时只听陈敬北问道:“大哥,你有什么打算?”狄兴龙肃道:“王超不肯进兵,可如果大宋亡了,我们汉人都要做契丹人的奴隶!所以,我打算向季将军请命,领兵驰援澶州!”冯硕道:“好,我冯硕愿随大哥同往!敬北,你去不去?”陈敬北瞪了冯硕一眼,撇嘴道:“二哥,说句不好听的,你你这不是废话吗?我陈敬北何时退缩过?”狄兴龙高兴道:“好!二位兄弟,我们这就去找季将军!”三兄弟起身出营,赶奔中军营。
待见到季延渥,未及狄兴龙开口,却听季延渥道:“兴龙,本帅正要找你!我将将得到寇丞相的书信,皇上已御驾亲征,率大军开至澶州,我军将士大受鼓舞!”狄兴龙闻之大喜,说道:“是吗?太好了!看来,澶州城有救了!”此时只听陈敬北问道:“大帅,寇丞相还说什么了?”季延渥道:“寇丞相还说,我军不日将与胡寇决一死战,两军阵前正是用人之际,因此,丞相特召兴龙前往增援。”狄兴龙正称心意,双拳一抱道:“末将遵命!”冯硕、陈敬北请求同往,季延渥点头应允,另拨给狄兴龙骑兵五百,叮嘱其路上当心,切勿擅自行动。
翌日一早,狄兴龙点齐兵马,率队直奔澶州。
那位说季延渥也太抠门儿了,怎么才拨给狄兴龙五百骑兵?实则不然!历史上北宋严重缺乏战马,军队以步兵为主,骑兵规模很小,鼎盛时期也不足五万,战马不过二十万匹,与汉唐强盛时期动辄七八十万匹战马、二三十万骑兵相比可谓天上地下!宋太宗在高粱河战败后意识到骑兵之迫要,开始大量收集战马,结果将民间好马全部集尽也只有区区十七八万匹,宋太宗藉此组建四万骑兵部队。可经歧沟关、君子馆之战,北宋“关南主力”除李继隆带走的一万精锐骑兵外全军覆灭,宋太宗苦心营建的骑兵部队葬送七成。季延渥所部骑兵不到两千,经与辽军一战瀛洲守军伤亡亦是十分惨重,眼下步兵不及一万、战马不过一千,季延渥拨出五百骑兵虽不多,却已占瀛洲军骑兵总数之大半!
闲言少叙,单说狄兴龙率兵奔往澶州,瀛洲所在即今河北沧州河间,澶州在今河南濮阳,两地相距八百里之遥,狄兴龙率兵一路风驰电掣,第二天傍晚时分已开到澶州城下。及至城东北四十里外,隐约可见澶州城东、北、西三面皆是契丹毡帐,铺天盖地白花花一片,将澶州围了个水泄不通!
瞧罢多时,三将倒吸一口凉气!冯硕问狄兴龙道:“大哥,怎么办?”未及狄兴龙搭言,却听陈敬北道:“还用问嘛,自然是绕道而行啦!难道你想送死吗?”冯硕白了他一眼,又对狄兴龙道:“大哥,我听你的!”狄兴龙眸子一亮,忽地心生杀念,咬牙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来在敌营前岂能空手而归?我倒要闯一闯契丹大营,摘掉萧后之项上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