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儿住的病房跟杜思盈一样,别的不论,杜干云对手下兄弟这一点实在没得说,此刻马六儿躺在床上,身上缠着绷带像个木乃伊,正跟一个黑西装吞云吐雾,见到杜干云进来咧嘴一笑,喊了一声大哥。
“小王八蛋,医院里不让吸烟不知道吗?”杜干云笑骂了一句,随即自己也点上一支,身旁的黑西装和马六儿咧着嘴笑,好像挨杜干云的骂是一件很自豪的事。
“我说细鬼老弟,你也够狠的,一出手就把我兄弟打成这个样子,跟谁练得身手?”
“他不过看起来伤得很重,其实并无大碍,我只是折了他的反关节,固定好了修养一段日子就能痊愈。”细鬼面无表情。
“大哥,医生也是这么说,好在骨头没有折断,不然就算恢复了我也落个残疾。”马六儿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云哥,我都听兄弟说了,这两年幸亏你了,不然……”
“老爷们儿别娘们儿叽叽的。”杜干云重重地拍了一下马六儿的肩膀,疼得后者直咧嘴,“这两年你小子没少吃老子的饭,以后出院了要给我好好干,现在你要给我说明白怎么好好的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马六儿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凝重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年浑浑噩噩的,甚至我也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在做梦,总之很奇怪,但是两年前云哥叫我去买宵夜在我的记忆当中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下着小雨,我嫌麻烦就没将雨伞打开,迎面开过来一辆面包车,我为了躲车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原来马六儿这两年遭遇的事都是源自那个看似平常的雨夜。
杜干云家附近有一条小吃街,设在在“二两老路”的巷子里,路是水泥地,年头久了变得坑坑洼洼,每当下雨的时候就积满雨水,很容易弄湿鞋子。
马六儿帮杜干云买夜宵的时候恰巧一个火葬车开车的师父吃过夜宵从二两老路的深巷里出来,一个颠簸从车上滚落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恰巧被马六儿踢中了。
那东西硬邦邦的,差点把马六儿绊倒,好在年纪轻轻手脚麻利,单手一撑就站稳了,只是弄得手掌满是脏水,正当他打算擦干时一阵呻吟声传过来,闻声望过去,水坑里竟然坐个老头儿。
老头儿的衣服已经满是淤泥,缩着头在细雨中佝偻着身子瑟瑟发抖,一身皮包骨,满脸皱纹,双眼凹陷,几根白发被雨水打湿贴着头皮,就像是一个被蒸的半死的大虾米,想爬又爬不起来,凹在水坑里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马六儿根本没想到自己一个侧身为了躲车竟然将一个老头踢倒了,内心一阵愧疚,便上前将老头儿扶起来,“老伯,没事儿吧?”
“一把老骨头,这么一摔全都摔散了。”老头有用力抬起头看着头上的马六儿,好像还翻了一个白眼。
“不好意思,都怪刚才那辆车,我也是为了躲车才将你踢倒的。”
“不不,多亏了那辆车,不然我这个老鬼也不会摔倒泥坑里。”老头儿的语气不是很有善。
马六儿察觉到话里的讥讽,尴尬地挠了挠头,“老伯,您一定饿了吧,要不我带您老去前面的小吃街吃些东西。”
“算了年轻人。”老头儿终于挣扎着站起来,两条腿真的像虾米一样弯曲着,好像很难支撑自身的重量,“这么一摔,我还哪有力气走过去吃东西。”
“那我背你好了,反正我也得给我老大买宵夜。”马六儿憨笑了一声,倒是心直口快。
老头儿看着马六儿的憨样,嘴角一咧,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像你这样好心的孩子不多了,不过这年头好心可没好报啊。”
“没关系,我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