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璃点点头,很乖地坐在旁边。一语不发。
其实她一直都是那种很能体谅旁人情绪的人,该皮的时候她皮,但该安静的时候,她就能非常安静。哪怕有再多想知道的好奇的,她都能忍得很好。
这反倒让欧律有些不太习惯。
欧律转眸看向她,“没什么想问的?”
简璃抱膝坐着,脑袋搁在自己的膝头,转头看向他,“不问。”
她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欧律的手臂,“没事,我就陪你坐会儿。”
欧律的心渐渐柔软了下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是我一个战友的妹妹。”
他低低吐出这句话,说出了刚才电话那头的人的身份。
他表情里藏着很深重的痛苦,一瞬间就戳到了简璃的心,她心里瞬间就有了个猜想,但她没敢说。
欧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吐了出来。
声音依旧很低,低沉磁性的声线里,染上了一层浅浅的哑,“我这战友名叫鲁宁,我和他在军校的时候就是室友,后来一起进了特种部队,他很正直很优秀,性格很明朗,和我完全不一样。”
面对一切挫折,仿佛都可以笑着就过去。某种程度上说起来,欧律觉得鲁宁的性格,和简小五有些相似。
听到欧律说到这里,简璃就基本已经能够肯定自己心里的猜测了。
这个鲁宁,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没做声,只用力捏了捏欧律的手指。
欧律沉默了几秒,声音愈发低了。
“那是一次在边境的任务。我们都没有想过那个任务会那么危险。那时候我们太年轻了,又都很骄傲,因为是军校里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欧律说着低低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自嘲。
“原本死的应该是我。”欧律的目光飘远了些,不知是不是又想到了当时惨烈的情形,“鲁宁为了掩护我,帮我挡了枪,牺牲了。那时候,他还没满二十四岁。”
简璃听着这话,心里也是很难过的,事实上,沉浸在和平表象中的人们,可能一辈子都不用去亲身体验这个世界有多危险。
那是因为,有像欧律这样的,还有他战友鲁宁那样的人,将一切的黑暗和危险,挡在了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扛住去承担。
为人民服务,听起来可能就只是简简单单五个字而已,如若不是真正经历过流血,不是亲眼见过了战友的牺牲。
恐怕谁也不会知道,这简单的五个字,涵盖的范围有多大,甚至包括……捐躯牺牲。
欧律轻轻叹了一口,“鲁宁的母亲早逝,他父亲鳏居多年,独自抚养着一双儿女,好不容易把儿子培养成了那么优秀的人,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鲁宁牺牲的时候,他妹妹还只是个初中生而已。后来一直是我在照料他父亲和妹妹。”
简璃忽然就很明白了,为什么欧律讲电话时的声音柔和却藏着些许抵触。
因为他或许每次见到鲁宁的家人,都是不愉快的。
每一次见面,都在让他一遍遍的重温曾经的痛苦,和那些他自己无法释怀的,摞在肩头的愧疚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