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七七在外头说话的声音又传了来,笑得肆意张狂,萧子渊的眉头拧了一下。
“陆七七!”
萧子渊忍不住一声吼,因为用力过猛,他的伤口不小心被扯了一下,疼得嗤了一声。
外头陆七七吼了一声,声音里是满满的被打扰后的不快,“干嘛!”
萧子渊忍了忍莫名上涌的怒意,“你进来。”
陆七七似是哼了一声,“我干嘛要听你的!”
萧子渊一股怒意又涌了上来,“别忘了你的卖身契在谁手里!”
陆七七一脚就踹开了房门,蹬蹬蹬就到了他床前,杏目圆瞪,“你不能老是拿卖身契威胁我!”
“我不是在威胁你,只是在提醒你。你现在,是我的人!要听我的!”
陆七七气得心里更是一阵翻滚云涌的,“我才不要听你的!我现在不怕你!我讨厌死你了!你惹急我,我卖身契也不管了,我马上就走!”
萧子渊一时愣怔,脑中只被她那句“我讨厌死你了”循环刷屏,半晌没吭声,再回过神来,陆七七已经甩门出去了,萧子渊只觉得心口空空的,好似怎么都没法填补。
他的心情不好,伤势也恢复得很慢,晚上常常疼醒。
蛊虫破体而出,是最惨烈最伤本体的除蛊方法,他的六腑脾脏,都在蛊虫横冲直撞的撕咬中受损,外伤只是其次,最要紧之处,便是这内腑之伤。而且蛊虫在他体内时间甚长,现在虽然已拔除,可体内却不可避免地残留大量蛊毒。除了脾肺损伤,这最艰难之处,便当属余毒清理。余毒不清,他也会没命。
他没法给自己施针,只能给自己开了药,可服用之后却收效甚微。他想给陆七七号一号脉,看看她体内是否有损,是否有余毒,可她却把他推了一把,萧子渊疼得当晚都没合过眼。
有次夜晚,他不小心被冷风灌了一下,剧烈地咳了起来,最后,把血都咳了出来,内力伤口也已经裂扯,他脸色煞白,又是一夜未眠。
如此反复,他只觉得自己的精神越发不济,有时候一天下来,清醒的时候不超过两个时辰,即便是昏迷的时候,也并非睡得安稳。体内的疼痛搅得他没一刻安稳,梦中也都是那混沌又含混的梦魇,像是魔鬼似的,让他挣脱不开。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似闯入了灵异地界,在那梦魇中,他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他的思维,也控制不住他的行动。
萧子渊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从那梦魇中惊醒,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了陆七七,她站在他的床边,只看了一会儿,然后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在她转身之际,萧子渊却伸手,一下拽住了她。
她的手很就这么拉着,好似一用力就能轻易捏碎了似的。
一股奇异的电流从他的手尖传到她手上,陆七七一怔,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叫她心口忍不住猛地跳了一下,甚至于连甩开都忘了。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轻缓缓的,“真就这么讨厌我?”
也许是因为病了,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他觉得他一定是病糊涂了,才会这般轻柔地开口对她伏低做“七七,不要生气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醇厚、轻柔,还有缠绵病榻的虚软,甚至还有些诱哄的味道。
沉默片刻,陆七七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闷闷的意味,“可你骗我,利用我,欺负我。你根本不是真心对我好,你们对我,都是假的!我还是讨厌你。”
她甩开了他,萧子渊混沌的视线中,只看到她的背影,一下就消失在了门口。
他觉得手里一阵虚无,心口也空得厉害,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