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星可是自打崇祯元年起就跟着王嘉胤四处杀掠的老贼,战场的气氛一变,他就感应到了。
于是他马上就对着身后的弓兵们喊道:“去,压制城头上的守军,让咱们的人登城。”
“是,队长。”
50多名弓兵得令,便提着弓,奔近至距离城墙20步,张弓瞄准城头上的守军,一顿箭雨射将出去,顿时就有十几个守军中箭。
其中有几个守军被射中以后,从城头上掉落到城下,那些已然涌起无限杀意的流贼见自己眼前有敌军出现,便立马抢上前去,用手中一切可用的武器,将还未死透的守军砸成一滩肉泥。
流贼的弓兵出场以后,城头上的守军顿时被射杀射伤无数,他们顿时哭爹喊娘,惨嚎声响成一片,相对应的,他们的士气也随之低落下去。
城头下的流贼弓兵射了一阵,把敢于露头的守军全部射杀当场,这下就再也没有那个守军敢露头了。
攻城的流贼见守军的防御力度减弱,便赶紧将木梯靠到城墙上,然后他们便拿着锄头,镰刀,菜刀,木棍,石头,一路顺着梯子往城头上爬去。
曾县丞见己方守军完全被压制住,自然是急的团团转,但是他又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静静地等着流贼攻到城头上来。
恐惧写在每一个人的眼睛里,绝大部分人拿着武器的手都在颤抖,有些胆小的甚至已经开始想着逃跑。
之前依托着城墙,没有经过训练,人数也不占优的守军还能跟流贼周旋,现在流贼即将登上城头,他们就没有什么胜算了。
等到流贼终于登上城头,也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大喊:“流贼来了,城破了,跑啊。”
这一声大喊的声音刚落,绝大部分早已无心恋战的守军便立马扔掉手中的兵器,一窝蜂地朝着城下跑去。那守门儿的赵四维也是带着手下的兵士们,跟着民壮们一道,逃去无踪。
毕竟朝廷已经拖欠30个月军饷,为这等朝廷卖命,根本就犯不着。
待大部分守军逃走,城头上只剩下曾县丞,杨巡检,还有十几个衙役还要坚守。
爬上城来的那些个流贼,也就是不久前的百姓们,刚一看到身穿官服的曾县丞和杨巡检,还微微一愣,毕竟当百姓当的久了,见了官吏,本能的有些惧怕,不过他们随即想起自己流贼的身份,还有惨死的亲人,便又激励起杀意,大喝一声,径直朝着曾县丞和杨巡检杀了过去。
那十几名衙役见状,便迎上前去,抽出雁翎刀,与流贼杀作一团。
要说这十几个个衙役到底是练家子,武艺比不久前还是老百姓的流贼要强,是以登上城头的数百流贼居然被十几个衙役挡住,双方杀作一团,杀得难解难分。
不过流贼毕竟人多,杀了一个,再来两个,杀了两个,再来一群。蚁多咬死象,衙役们连续拼杀,体力渐渐不支,而且大多数人都身披十余创,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曾县丞看到此等情形,知道安定已然坚守不住,便苦笑着对着杨巡检道:“走罢,你尽力了,我世受国恩,便死在此处吧。”
杨巡检听了曾县丞的话,嘿嘿一笑,摇着头回复道:“咱们一起共事多少年了,县尊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咱们始终都是同僚,你去了地府当县丞,总要有个巡检吧,我就跟着你一起去吧。”
“老伙计,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惜啊,咱们死了便死了,只是苦了这一城百姓啊!”曾县丞望着城里,叹息一声道。
“都是没奈何的事情,就别想这么多了。这都是天意啊!”杨巡检笑上一笑,轻声回复道。
此时,那十几个衙役都已经被流贼围攻而死,那些个浑身是血,眼睛血红的流贼提着各色兵器,一步一步地逼近曾县丞和杨巡检。
满天星看一看此时的形势,便笑着对左右道:“守军已败,城破矣,等会儿咱们便入城,好生享受一下。”
“好咧,队长,按照老规矩,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小的们都给您留着。”一名亲信献媚道。
“好的很,算你有孝心。”满天星先是笑眯眯地回上一句,然后他又对自己的亲信们说道:“再派几个咱们的人上城头,去把城门儿打开。等咱们进了城,再分片儿洗城。”
“是,队长。”满天星的亲信们得令,正喜滋滋地要派人去开城门儿的时候,忽然感到地面在震动不已。
满天星这波人都是打过很多仗的老江湖,这等震动,他们自然知道是骑兵造成的,于是满天星立马就满脸紧张之色地看着西北方向,在那个方向,一队队白衣骑士骑着马,排着整齐的阵列,如墙而进。
“官兵来了,快跑。”满天星看到这些官军整齐的装束,又感受到这些官军散发出来的有若实质的杀气,就知道这队官军很是厉害,绝对不好惹,于是他发完一身喊,便立马狠夹马腹,沿着官道,拼命朝着清涧方向跑去。
其他真贼见状,也是赶紧跟着自己的首领,夺路而逃。
那些个没有马的新入伙儿流贼本来正在亢奋无比地攻城,不提防忽然之间形势一变,自家首领跑之夭夭,而官军就杀了过来。
于是这些个惊恐无比的新贼先是纵声大喊:“祸事了,官军的援兵来了,队长跑了,咱们也跑啊。”
这一阵喊声刚一止歇,新贼们便分散朝着四面儿八方跑去。
那些个登上城头的流贼,已然收拾掉难缠的衙役们,正要杀掉守城的大官儿曾县丞和杨巡检,拿点儿功劳的时候,不提防城下己方人马大喊官军的援兵来了。
于是他们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才好似大梦初醒一样,丢下一心求死的曾县丞和杨巡检不管,赶忙去争抢梯子。
不过此时人多梯少,于是这些个方才还在并肩作战的新流贼便又自相残杀,争抢逃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