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既然我延绥的贼寇主要分为两部分,那我的意思是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往攻府谷,讨平巨贼王嘉胤,另一路,南下讨平王左挂等贼。至于两路人马如何分派,我还没有考虑好,所以我就在此先问问,有谁愿意南下剿贼的。”
“杜总镇容禀,卑职自请带兵南下剿贼。”其他将领们还没开口,刘仁玉便接腔道。
“是你啊,你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你的靖边堡隔得近,粮秣接济也很是方便,那就让你去南面儿剿贼吧。不过,我且先问问,你有多少兵?”
“卑职有400兵。”
哈哈,帐中诸将听到了,都是一阵哄笑,400人就敢去打数万流贼,就算流贼战斗力差,也不能这样小看人家啊,人家现在可是有溃兵入伙的,战斗力有很大的提高。
崇祯元年,几十个边军就敢撵的数千流贼到处跑,现在,可实在是不敢这么做。
“你着实是一员虎将啊,只是有些孟浪了些,流贼势大,而且有溃兵入伙儿,400人委实太少了些。”杜文焕摇着头笑道。
“总镇容禀,卑职认为,流贼就算有数万人,也不是时刻聚集在一起的,如今咱们延绥饥荒严重,哪有地方能供数万人马吃用,所以他们定然分路就食,如果他们分兵,卑职就可以各个击破。”刘仁玉道。
“嗯,你说的还有几分道理,不过你部人马还是太少了些,这样吧,我且问问你们,有谁愿意跟着刘守备一起南下讨贼的,说一声。”杜文焕询问道。
过了许久,才有一员榆林镇城的协守游击应声道:“卑职刘武国愿带本部兵马,与刘守备一道南下讨贼。”
刘仁玉听说刘武国愿意与他一同南下剿贼,就多看了刘武国几眼。结果他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才发现刘武国便是那个一直用奇特目光看着他的那个军将。
那刘武国此时也发现刘仁玉在看着他,马上报之以一个微笑。
“他在搞什么名堂啊!?”这一抹笑容,把刘仁玉搞得莫名其妙。
“你部人马有600人,正好与刘仁玉所部凑个一千人,虽然不算多,却也不算太少,对付流贼也还够用,那你就与刘仁玉同去吧。”杜文焕同意道。
“是,总镇。”刘武国喜滋滋地应声道。
“他在高兴什么啊!?”刘仁玉看着刘武国那等表情,愈发疑惑了。
“好,南下讨贼的将领已经定了下来,那咱们剩下的就都去会一会那个胆敢称王的巨贼王嘉胤便是了。”
“是,总镇。”帐中的将领,除去刘仁玉和刘武国之外,都齐声应道。
“嗯,今日我在此只定进兵方向,具体进兵方略,各路兵马需酌情自行赞画。”
“是,总镇,卑职末将等晓得了。”账内众将官齐声应道。
“嗯,我就说这么多,洪军门,您看您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杜文焕询问道。
“如何讨贼,如何进兵,杜总镇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就不多说了,我要说的还有这件事儿。其一,杨制帅力主招抚,所以咱们剿贼,还是要一边打杀,一边也不能忘了招抚,不然杨制帅听说我等不尊他的意思办事,杀流贼太过,只怕不美。”
“敢问军门,剿贼总是要杀人的,如果一意想着招抚,兵士们放不开手脚杀人,那还如何作战?”帐中一员军将不满道。
“这个却也不妨事的,杨制帅要招抚,咱们可以这么办。先发檄文问流贼愿不愿意就抚,如果愿意,则安抚如果不愿意,那把流贼杀掉个七八成,再行招抚也不是不可以。不然不事征伐,一味招抚,岂不是叫流贼小看了咱们,让那些贼人以为我朝廷无人矣。”
“军门的意思,末将晓得了。”那军将听了洪承畴的解释,明白了过来。
不把流贼杀光,杀的剩一点儿,招安做个样子就行了,哄哄杨鹤就好。
“其二,我还有军纪要申明。此次剿贼,希望诸位实心任事,不要姑息养寇。若是叫我晓得你们作战的时候,不奋力杀敌,畏战避战,姑息养奸,那么袁崇焕可以杀毛文龙,我也可以杀了你们,你们可明白?”洪承畴说到这里,忽然变脸作色道。
洪承畴此话一出,大账内顿时落针可闻,众将官们默然良久,才齐声应诺道:“卑职末将等记下了,我等必然实心任事,早日诛除流贼,还延绥一个朗朗乾坤。”
“嗯,如此甚好。”洪承畴点头道。
洪承畴说完这句话,大帐中又归于宁静。
此时,坐在洪承畴左手边的杜文焕,跃跃欲试了很久,最后才下定决心进言道:“军门,俗话说的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大军开拔,您看是不是先把这个,这个饷银,安家银解决一下。”
洪承畴一听到这句话,马上就瞄着杜文焕。杜文焕被洪承畴盯住,顿时很有些尴尬,他嘿嘿讪笑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大军开拔,发安家银,是惯例,这没问题,而当兵吃饷,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更没问题。只是此时天下财赋,大半输入辽东,就连些汤水也没能撒到咱们延绥来,这个方面朝廷有难处。”洪承畴叹息道。
“哦哦,既如此,那就没办法了。”杜文焕无比失望地说道。
“不过,我已经上奏朝廷,说如今延绥盗匪横行,官军因为久无兵饷,不肯出战,是以就把辽饷14000两,截流下来,未曾上交,除此之外,还有裁撤驿站所省费用共计6000两,合共两万两,你先拿下去发了吧。”洪承畴淡淡道。
“下官代将士们谢过洪军门。”杜文焕听说有钱发了,自然是万分高兴。
“嗯,这些饷银来之不易,你等务必悉数下发,不得贪墨。若是叫我晓得你们贪墨了这些银子,休怪我辣手无情。”洪承畴又冷声道。
“哎哎,我晓得了。”杜文焕喏喏称是道。
“咱们有三千五百员兵士,这两万两发下去,也不是很多。缺额部分,就这么办吧,咱们出去讨贼,总有缴获。而流贼四处杀掠,总有集藏,所以兵士们的缴获就不用上交了,叫他们自行处置吧。”洪承畴又道。
“军前缴获,向来都是自入腰包,何须专门这么说。”杜文焕心里如是想,嘴上却是笑意满满道:“军门体恤士卒,下官拜服。”
“这个好说,兵士们为朝廷办事,总不能让他们没个想头。哦,对了,银钱的事说完了,尚有军粮的事情未说。大军的行粮,我已备得,开拔的时候,自去粮官处支取便是了。”
“如此,我大军就可以终于可以不为钱粮所困,可以安心杀贼了。”杜文焕展颜笑道。
帐内诸将也是笑容满面,他们此时都有这样的心声:“终于不用担心兵变了,咱老子都要热泪盈眶了。”
“好了,咱们的出兵计划已经拟定出来,各位就先回去好生准备一下,明日辰时誓师出征。”洪承畴道。
“是,军门。”帐内诸将大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