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听说你的田庄,因为耕种的人积极性不高,而且水利设施不怎么完善,是以每亩田的产量仅仅只有200斤,对不对?”
“对。”
“你再想想如今流贼作乱,已经三年未能平定了,自太祖立国以来,国朝可曾有过此等气象?”
“不曾有。”
“那些流寇每次攻克一地,都是杀戮缙绅官员,而他们是如何攻克那些城池的,你可知道否?”
“卑职知道,城内饥民响应,城外流贼夹攻,然后守城官兵不肯出力死战。”
“这就对了,看不出来你对这些倒是很有研究嘛。”
“现在流贼处处都是,咱们也还是要小心些才好。”
“嗯,我问你个问题,若是流贼集合万人之众来攻靖边堡,你说咱们守不守得住?”
“大人没来之前不好说,但是大人来了,就没办法攻破。”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大人在做把总的时候,就有混世王部数千流贼袭扰镇北堡,结果他们未能攻下您治下的镇北堡。”
“呵呵,说得好啊,你的消息真的很灵通,那么我再问你,为何流贼攻不破我的镇北堡呢?”
“将士们拼力死守,另外我还听说您的镇北堡没有饥民,流贼连内应都找不着。”
“那你知不知道我镇北堡的兵士为何如此卖力地守城,又为何没有饥民呢?”
“卑职不知。”
“呵呵,我告诉你吧,我在镇北堡给他们的家人分了田地,他们都是有恒产的人,自然会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而死命防守,而镇北堡的其他百姓也都分有田地,田地里有产出,所以那里没有饥民。”
“大人,您跟我讲这些,是有什么深意吗?”
“这个世道,只有财富,没有武备,不得人心,那纵然是有再多的财富,也迟早会落入流贼的手中,所以我意思是,我出钱赎买你的田地,分给靖边堡的百姓,收拾人心,修炼武备,以便抵御流贼,保全咱们的身家性命。你觉得如何。”
郑百户听到这句话,知道前几日一直在担心的事情终于应验,顿时张口结舌,久久不能言语。
刘仁玉见他不语,就问道:“怎么了,不愿意啊?”
“大人,银钱虽好,可是传不了几代就会吃用干净,而田地就算产出少,子孙后代若是没有本事,至少还能靠着它吃饭,不至于饿死,所以卑职委实不愿意卖田地。”郑百户说道。
“你真是一个眼光深远的人啊,自个儿还没老,就开始考虑子孙后代的事情了,不错,不错,其实我还没说完呢!你觉得我那个马车和玻璃镜子的生意如何?”
“那自然是万分赚钱的行当。”
“嗯,我可以按照你手上土地的面积进行折价,给你算百分之五的股份,你可以按照这个比例分红,如果你不懂这个比例的含义,我可以说的简单点,如果我卖马车和镜子赚了1000两,你就可以分到50两。”
郑百户还是默然无语。
刘仁玉又道:“如果你还是有顾虑,我可以先给你按照一亩一两银子的价格,先支付给你一万两千两的买地钱,然后还是给你股份,如何?你可要知道,现在土地抛荒严重,土地贬值,一两银子一亩已经很合算了。”
郑百户继续没有反应。
刘仁玉见状,终于不耐烦道:“郑百户,据我所知,你手里的一部分田地按照规定,可是朝廷用来军屯的,而且据说你还占了不少军户的地,还把朝廷正经的卫所兵当成自家的奴仆使用,另外,你还占了不少张南锡老爷的田地吧。你可要想清楚,你的把柄实在是不要太多啊,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郑百户起初一直装聋作哑,直到听到这里,才脸色数变道:“请大人容卑职回去好生思量一下。”
“你要思量几日?说个期限。”
“请给卑职一日的时间思量。”
“嗯,你先下去吧。记住,做人要多吃敬酒,不要吃罚酒。”刘仁玉目露凶光地说道。
郑百户被刘仁玉吓得一个激灵,回道:“卑职晓得了。”
“你去吧。”
“是,大人。”
待郑百户走后,刘仁玉面色阴沉地对刘仁杰道:“你去跟丹青说,让他从速查探郑友乾和孙悼云的底细,我马上就想知道,如果不搞定郑,孙二人,分田地这个事儿就办不下去了。”
“是,大人。”
“在办这个事儿之前,你先去办这件事儿,去把孙悼云请来。”
“是,大人。”刘仁杰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