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农忙的时候,这个夜校在晚上开课,而此时正值农闲,是以白天也在开课。
在每间教室里,都有一个教员带着数百名学生学习写字,识字。教员写字,用粉笔写在黑板上,下面的学员写字,则用小木棍,在身前装在木盒里的沙子中写。
教员一边写,一边念学员一边写,一边跟着念。
“堡中百姓学习的热情还是很高的嘛。”刘仁玉在教室外面走过,一边看一边说着。教室里的教员和百姓学的确然认真,便是刘仁玉走过,也未曾发现,即便是有些发现了的,刘仁玉已经着人来讲过,他来视察的时候,不必见礼,只管学习便是,于是众人也就不再行礼,只专心读书识字而已。
“正是,大人定下了极好的规矩,堡中百姓便是想不读书也不成的。”马天君听到刘仁玉的感慨,应声道。
跟随的众人听到这句话,都相视一笑,对马天君的话非常赞同。
却说镇北堡中的这些百姓,平日里种田收割,劈柴挑水,整修道路沟渠是把好手,但是读书识字实在是难搞。
难搞也要搞。
刘仁玉特地下令,堡中百姓50岁以下者,每月定期考试。考试成绩不合格者,收粮食交租的时候多交半成若是合格的,则不奖不罚若是考试成绩优异的,则少交半成。
在此等政策的激励,或者说威胁之下,堡中百姓,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者,只要得闲,都是捧着一本儿书看,或者拿根木棍儿,在地上写写画画,练习写字。
再加上18岁以下的百姓也时常学习不辍,整个镇北堡文风大盛,渐渐地与北地粗犷的风格不甚匹配,如今这镇北堡这个样子,倒是跟江南松江府的氛围有些相像。
比如田间地头,一群种地的人只见讨论农事,一顿之乎者也,天理人伦,甚至还有的人一边挖田,一边吟诗作赋,这场面若是叫那些个大明其它地方的读书人看见了,肯定会惊讶地合不拢嘴,但是在镇北堡,这算什么呢。
除去读书识字之外,刘仁玉还特地加入文明礼仪这一块儿的课程,这个礼仪就是最基本的,排队购物办事儿,此曰排队精神,但凡在镇北堡购物办事儿,不排队者杖二十,图形示众。
再者,不许乱丢垃圾,但凡乱丢垃圾者,处鞭刑再者,不许高声喧哗,有肆意鼓噪扰民者,叫唱陕北民歌到破嗓子为止,以下还有若干,不一而足。
却说堡中百姓,初到镇北堡的时候,平素散漫惯了,这些小规矩根本就记它不住,是以常常有人插队被衙役提溜出来。
衙役问道:“晓得规矩不?”
答曰:“什么规矩?”
捕头道:“打他二十棍再说。”
一顿暴打,又问道:“晓得规矩不?”
“晓得了,晓得了,不许插队,额以后记住了。”
“这就对了,你家在哪儿,额去找人来抬你回去。”
还有人满不在乎地随地乱丢垃圾,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衙役像幽灵一样突然冒出来将犯事儿的人拿住,当街一顿鞭子,打的那犯事儿的人永远记得不乱扔垃圾,那些围观的人也跟着学习一下。
于是,镇北堡在刘仁玉的苦心教育,以及衙役们严刑峻法的弹压之下,成为了一个民众文化素养和文明素养都极高的地方。
刘仁玉对待民众的教化都严厉至此,对军队里兵将们的教化则是更严。
比如大明镇北堡马步军军官学校开课的时候,刘仁玉在教授军官礼仪之外,还有与手下共同研习兵法之外,着重进行的就是常规的公民素质教育。
在和平时期,在镇北堡法律法规的遵守上面,刘仁玉对军官的要求是,不可触犯镇北堡的规矩,如有犯错者,处罚力度较普通民众比起来,加倍。
士兵若是犯了规矩,则处罚力度比军官要轻一些,比普通百姓要重一些,而不论军官还是士兵,若是犯了错,都由宪兵来处罚,若是犯了大错的,则解除军籍,放归民事法庭审判。
如此,在刘仁玉的努力严管之下,镇北堡中无论兵民,都恪守规矩,遵从礼仪,街市上都是一副井然有序的样子。
却说刘仁玉视察完学校,走在街上看到路上干净整洁,几乎看不到垃圾就算路上没有划分中心线,堡中百姓也是各自靠右行走无论是买东西的,还是办事儿的,都是排长队,耐心等候,无人聒噪,无人插队,秩序井然。
看到这里,刘仁玉顾左右道:“此真陶渊明笔下桃花源也!”
随行亲卫莫无不喏喏称是,都说是刘大人注重教书育人,且严刑峻法,方才有此成果。
大伙儿各自歌功颂德的时候,不提防不远处一个浑厚的男声传来道:“话说你是外地来的吧,咱们镇北堡骑马必须靠右,而且不许疾驰,您啊不仅在马路正中骑,还跑的跟冲锋陷阵似的,好了,不说了,罚制钱200个,谢谢您了。”
“哟呵,有热闹看,大人咱们去瞧瞧呗。”孙无病一脸热切地说道。
“走,去看看,是哪儿来的外地人又倒霉了?”
众人一齐走将过去,待离得近了,刘仁玉定睛一看,哟呵,这骑马不讲规矩的却不是孙奎胜家丁孙阿大是谁!
却说那孙阿大正与一个衙役争论不休,忽然听到一声:“老孙,来我这儿干嘛来了?”
于是他回头一望,原来是镇北堡主官刘仁玉,他顿时就满腹委屈道:“老刘,你来的正好,你说你也真是厉害啊,定下许多规矩,也不声张一下,搞得额犯了你们这儿的规矩。如今你的手下要罚额的钱,额只好找你要了,因为额是孙大人派来报信的,不然额才不会到你这儿来呢。”
“孙大人回来了?”刘仁玉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