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大倾发生了新皇登基的第一次天灾,苏城久旱无雨,闹了灾荒,官府余粮充足,立刻采取措施赈灾,仍有不少人家四分五裂,其中一名叫三丫的小姑娘便在灾中成了孤儿,在邻居帮助下,埋了亲人,就独身上路往都城寻亲。
而这位叫三丫的小姑娘有个姨母,姓林名冬景,在木府当差四十多年,原本是林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后来成了木夫人的奶娘,丈夫姓李,是府上管事。
而冬景的姐姐夏实,原也是林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也配了个府上管事,但那个管事的老母亲想念故乡,闹着要回乡,没办法夫妻俩只好向主家请辞,回乡奉养老母颐养天年。
林老太爷和林老太太仁善,便应允了,还将夫妻俩的职位保留,不想就是七年。
苏城闹灾的消息一到都城,冬景就托人去寻姐姐一家,等人回来,说姐姐一家除了一小女孩全去了,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后,又得知侄女独自上路寻亲,现在也是半点消息也无,顿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了一场,本想上路寻人,这孩子只在幼时见过,现在长大了怕是路上见到了也不认识,生生错过。
又怕孩子到了都城,他们一家不在,木老爷孤拐的性子是决计不会放陌生人进府的,这不又是生生把孩子往绝路上逼,一时间,心乱如麻。
冬景与丈夫一合计,便一前一后,一里一外的分别找上了木夫人与木老爷。
看着跪在下面哭诉的冬景,木夫人也是心生怜悯,忙吩咐身边丫鬟把人扶起来,出声安慰道:“奶娘请放心,我跟老爷去说一声,再吩咐下人,要他们一有消息,马上来与你说,可好?”
听得主母应允,冬景马上又跪下连连磕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而另一边,木老爷,木家骅却是不准,“隔了七年,你怎知那是你外甥女,还是有心之人冒充的?”
李管事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求老爷了,看在我们一家兢兢战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丫头来了,我们夫妻俩就安排她在外院干些洒扫的活计,决不让她靠近内院。”
木家骅冷哼一声,“有心人岂是你能管束的?休要再提,下去吧!”
“老爷……”李管事还要再说,就被木家骅一个狠厉的眼神打住,想想之前几个同僚的下场,只得咬牙,忍气吞声退下。
夫妻俩碰头,一喜一悲,也是悲喜交加,不知如何是好。
木家骅这转头回到后院,在用饭时,木夫人再度提起时,瞬间沉了脸。
看丈夫不高兴的样子,木夫人很是不解,打趣道:“不过是收留一个孤女,老爷为何如此为难,莫不是我们家已经揭不开锅,养不起一个小丫环了?”
谁知木家骅竟摔了碗筷,“区区一个孤女?夫人你怎知道那来的人是不是真的孤女,万一是有心人安排的……”
“看老爷说的,只要这孩子到了我们府上,就是有缘,”木夫人娥眉蹙起,打断他的话,“再有身正不怕影斜,老爷你老实与我讲,你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样怕人算计?”
“你!”一时间,木家骅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得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待人一不见,木夫人脸上的强硬渐渐褪去,浮出三分委屈,七分疲惫,眼眶泛红,却是没有落下泪来,毕竟,她已经不是不懂事的闺阁千金,说风就是雨。
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繁枝倒了杯茶递上,看主子难受的样子,心里很是替她难受不值,暗骂木家骅小器,夫人从未向老爷提过什么要求,这次若不是奶娘苦求,夫人心软,不过让府里收留个人,老爷也太不讲情面了!
木夫人慢慢啜饮着茶水,心情也渐渐平复,“茂叶,你去跟看门的打声招呼,就说若有孤女来投奔认亲,务必将人留下。”
茂叶应声去了,隔了一会儿,木夫人叹了口气,“繁枝,你去看下老爷,顺道把这几道饭菜带上,都是老爷爱吃的。”
话吩咐下去,却见繁枝垂着头一动不动,木夫人烦躁的很,语气也严厉了起来,“怎么了,没听见我的话吗?还是我已经都使唤不动你们了?”
繁枝跺了跺脚,在她面前跪下,抬起头来,脸上居然满是泪水,让木夫人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繁枝用力咬着下唇,直到咬出血丝,才鼓足勇气道:“夫人,凭什么每次都是您去服软?明明您没有错,该是老爷来向你服软安慰才是,若没有夫人,老爷他也不过是个街边卖字画的学生罢了!”
“住口!”木夫人将茶盏重重磕在桌上,繁枝扑倒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肩膀伴随着抽泣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