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下旨之后,凤仪宫立刻被司礼处大监依旨下令削减了大半的宫人,宫里的大多数宫人都是捧高踩低,趋利避害,自是能离开的都离开了。实在离开不了的也心不甘情不愿地在这儿管着萧婉的吃穿用度,毕竟还是皇女,就算是被软禁也需要些人伺候。只是这偌大的凤仪宫如今只剩下五六个下人,一下子冷清寂静得让人害怕。
“我……不走。”墨瞳的声音顿了顿,他仔细审视着面前的萧婉,紫鹃被下令重打五十大板,现如今躺在房里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没了下人梳妆侍候,眼前的人发髻散乱,左脸颊仍高高肿着,嘴角淌着血丝。原本时不时透着狡黠的双眼通红呆滞,额头上的血已经凝固,看起来狼狈不堪。
“为何不走?你该去找个比我好的靠山。”萧婉把头转了回去,向前走了两步,“我记得兰妃很喜欢你。不过要是你跟了兰妃,估计就要被送去净身了。”
墨瞳向前紧跟了几步,慢慢开口道:“我的名是殿下赐予的,自然也要跟随殿下。”
“呵。”萧婉嗤笑一声,“你个奴隶总是在我面前我啊我的,哪有一点下人的样子。”
墨瞳躬身行礼,低沉着声音轻唤了一声,“殿下。”
萧婉慢慢地在原地蹲坐了下来,华丽的外袍上沾满了污泥。她浑然未觉轻声说道:“无甚干系,我也不是那么在意。”说着她又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额头上干涸的血迹。
“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吗?”萧婉呆滞涣散的眼眸闪了闪,也不等墨瞳回答继续道,“我想到了我十岁那年的秋猎,那时候母妃还在,三哥哥捉到了一只狼崽子还把它送给了我,你的眼神和它很像,我也不知道究竟像在哪里。后来三哥哥说狼是很难驯化的,也无法豢养,于是我们就把它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说着说着,或许是回忆起了往昔的美好,或许是想起了别的什么。萧婉的神情松动了一下,一下午没有再流过一滴眼泪的眼睛里重新蓄满了泪水。她颤抖着双肩把脸埋进了自己沾满污泥的双手里,哽咽着哭了起来。
“殿下。”墨瞳上前,在萧婉身边坐了下来,他也想起了一些过去,一些愉快的或极度痛苦的过去。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从这些苦难的煎熬中走过来,心也渐渐变得坚硬起来,只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在这片如同废墟一样的花园里。他的身边有一个哭泣的小姑娘,从最初见到时的嚣张跋扈,到现在的伤心绝望,只用了短短的几天时间,一如他的曾经,一夜之间,人事皆非。
“三哥哥……三哥哥……母妃……”萧婉带着哭腔,浓烈的悲伤透过指缝倾泻出来。
墨瞳沉默地坐在边上,一言未发。
良久,萧婉才抬起头,喉头干涩,用沙哑的声音问道:“紫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