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运输兵的呼噜声,困倦就像瘟疫,在三连的阵地上弥漫,终于有人坚持不住,趴在自己的战位上,沉沉的睡去。
老高独自一人坐在封闭的车厢里沉思,丝毫不知道车外自己的人已经睡倒了一大片。
他不是像强子一样在思考运送的是什么,老高是个很标准的军人,标准到不夹杂一丝水分。他只会在接到任务后,尽力去完成任务,而不会去问原因。
事实上老高也发现了运送的东西不同寻常,他没有询问少校,因为他觉得,运送什么都与他无关,是他职责之外的事。他接到任务就只是把东西送到,所以此时老高在思考,到底是什么在尾随这支车队。他问过少校,可少校东拉西扯就是没告诉他。
时间随着温暖的阳光一点点离去。
战士们还在昏睡的时候,黄昏,用它那轻捷的步子,悄悄地,从山的那边,从天的尽头走来。
正在隐退的白昼泛着迷人且优愁地鲜艳红光,像疾病缠绵的美女临终前,颊上的红晕一样。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正合此时小桥阵地旁的写意景色。
嘀嘀…嘀嘀…嘀嘀……
少校的手表响起具有特定节奏的闹钟声,努力的想要唤醒沉睡的战士们,一起来送别这忧愁的白昼。可惜它细微的声音无法传到战士们的梦里,但它的努力却叫醒了一个人,少校。
嘭!
突兀的枪声响彻,回荡在阵地上空。
战士们直接爬起,没有丝毫犹豫的进入战位,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射界里每一处可疑的目标。警戒的哨兵迷茫的回过头,只看见战车顶的少校,他的二郎腿已经放下,但依然平躺,一只手臂高举,一张脸还是被迷彩帽遮挡了大半,他的手里握着闪烁着寒光的手枪,枪口朝天,射击后的青烟刚刚散尽。
就见少校身处目光汇集之所在,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迷彩帽滑落至腰间,露出了漆黑的一副墨镜和一张欠揍的脸,此刻脸上满是柔情,温柔的抚摸着他的破表。
“宝贝儿,他们竟敢不理你,我这一枪可给你出气了?”
“……”
“我是真受不了这家伙了,想一出是一出,总搞些措手不及。”小路情绪有些激动,说着把头盔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头盔落地嘭的一声,在地上砸了个圆弧形的坑,又弹跳起来滚向一边。
就在他撸胳膊挽袖子,准备与少校决一死战的时候,就见其他人都是一脸‘你快去呀’的期待表情,顿时怂了。他把地上的头盔扣过来坐在上面,用手不停的拍着胸口。
“不行不行,我一想到把他打的满地找牙的场面,我这慈悲的心就控制不住的颤抖,我得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
“你那小心脏,是被刚刚一枪吓的吧?”李明好像天生就是和小路作对的料,这时候更是不能错过刺激他的好机会。
其他人也都一脸鄙夷。
不能怪小路暴躁,任谁在这虎狼环伺下心惊胆战都做着青天白日梦,突然一声枪响,足够吓的他肝胆欲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