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动作,她已重复了数百次……
难道,她是在以肉身之躯,试图撞开这有禁制的土围子牢笼吗?不得不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宝玉跟莫岚一起,将耳朵贴在地上,“难道晴雯也在此处?!”
突然,宝玉眼睛一亮。
寒月苦寂,打在牢房内,更是清冷一片。
寒光照在刀客莫岚的脸上,让她苍白的神情中更多了一番凛冽之气,她对宝玉刚才的行动很是漠然。
难道她对出逃一点儿都不抱希望吗?宝玉看得出来,这是个有心事的姑娘。
莫岚对着天空中的二十八宿,特别是斗宿和牛宿仔细观察,好像里面藏着什么预示似的,吟叹道:
“剑气徒劳望斗牛,故人别后阻仙舟。”
“这似乎是在说:徒有一身豪气与功夫,怎奈有不可克服的困难阻隔,不能成其心愿。”
宝玉琢磨着刀客的诗句,这样想道。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征关山终不还。”宝玉试探着也接上了两句。
听得宝玉的对应,莫岚的眼睛一下子给瞪大了,她看向宝玉的神情自宝玉挥刀画墙那一刻起就早有了变化,现在尤甚,那简直就是从看一个富家公子哥所流露的不屑神情到现在视宝玉为同类的神情转变。
经白天酒肆里的初见,再到适才的空手相搏,莫岚对这个大眼睛的小姑娘宝玉很是好奇,尤其因她能“为画留白、为诗续尾”而更增了对其的好感。
其实,宝玉也一样,她心里也一直在心仪着眼前刀客的举止和气派。
“你懂吟诗作赋,还喜欢金戈铁马?你……简直就是那个四五年前心无挂碍、喜欢风花雪月的我!”
莫岚一直阴沉着的眼眸浮出一丝难得的惊喜,第一次,她白皙清透的脸上有了一层罕见的光泽。
“你从哪里来?”莫岚关切地问道。
“我……”宝玉说:“我生下来就没了母亲,老祖母每每在我问起的时候总说,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冥冥中我觉得并不像老祖母说的那么简单……
“我是个没妈的孩子。”
宝玉望着地上的月光,把右臂抵在膝盖上,幽幽地说道:
“我一定要搞清楚母亲到底是怎么离开人世间的,当然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莫岚怜惜地用手拍了拍宝玉的肩膀,稍稍离宝玉更近一些,缓缓地靠墙坐下,说道:
“终我一生,我为仇家而生,为复仇赴死!”
听莫岚说得如此坚决,宝玉仿佛看到了她羸弱、娇小的肩膀所担负着的重担。
“你有个关于家的念想,”莫岚惨然一笑,接着说:“我……也一样,家啊、国啊……虽然离开得早、失去得早,魂牵梦萦,总还记得。”
有了心的共鸣,二人不期然地、一起无语地望向窗外……
过了许久,莫岚念道:“故国、家园……我心如电……”
宝玉想安慰莫岚,又不知该说些个啥,挠了挠脑袋,宝玉慢悠悠地边遍,慢悠悠地吟咏出来:
“明月……光,地上……霜,牢狱……土,苦愁……人。”
莫岚一听,扑哧地一下给笑出声来:“真是好苦好苦。”
宝玉一抱拳:“同苦同苦。”
土牢里本如冻土般的凄惨氛围,终于有了开化的迹象。
“姐姐你姓甚名谁啊?”
宝玉借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