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见曦月姑娘此时身着白衣白裙,凤头翡翠镶金钗已插入抹了玫瑰膏的云鬓,指甲抹着的紫寇花汁还没有干透,就知是台前的准备工作还尚未做齐备。
“不知姑娘有何吩咐?”晴雯问。
“晴雯,我这临台前的装扮出了点差错,着急之下,遍寻能弥补之人,然而,却无人能胜任。情急之下,不知怎的,我抽不冷子地想起姆妈平日里总夸你人小手灵,做事有分寸、能应急,还能把事情往圆满处使把子力气。所以呢,我就特意叫人急急召你过来,只为着…...”曦月说着,走入内室,不大一会,捧出一件丝缎的衣服来。
晴雯用双手接了过来,不禁仔细打量起来。
“咦?”晴雯亮亮的眼睛里忽现兴奋的异彩。
“怎么?”曦月打量着惊讶不已的晴雯,轻声问道。
“禀告姑娘,这件衣服可是件宝贝。”
“晴雯你虽然人小,见识可不见得就短哦。既然你觉得这是件宝贝,那么,就给本姑娘说说,这是怎么个宝贝法。”曦月很想借机试探一下晴雯这小家伙的能耐,是否真如传闻一般。
“这是福晋才有资格穿的官服。”小晴雯认认真真、有板有眼地回答:“青色缎、打籽绣、牡丹富贵、蝴蝶翻飞、保平安朝服女褂。”
“哦?难道说这套衣服有这么讲究?!”曦月姑娘脸不露声色,心里却暗自叫好。
“因为是一品官员以大人们的夫人、或者母亲,才有资格穿这样的衣服,用作节庆与朝和时的礼仪之服。平日里是收藏着的,不轻易去穿。”
晴雯说到这里,看见曦月姑娘露出了不可捉摸的笑容。
“因是官服,故而,就在做工格外的讲究。就比方说这个面的打籽绣吧,”晴雯指着牡丹花的绣工,说:“姑娘请看,这绣得有多么逼真啊,仿若正活着的花开放在缎子呢,又鲜活又水灵的。要是穿这缎子裙走起路来,因咱们女子是三寸金莲的原因,走路幅度小,悠悠然一摆一摆的,缎子一抖,那缎子绣着的牡丹就好似在舒展花瓣、鲜活绽然一放,实在是美极了。”晴雯说到这里,小脸露出一付醉心的神情。
曦月不语,却在点头称是。
“也正是因为是官服,就格外地注重规制,讲究个尊卑,听我爹爹讲,在过去那个南北统一、一个完整大周的强盛时代,只有一品官爵才可以匹配这样的绣法。”
“是什么绣法?”
“就是打籽绣,”晴雯掏出随身的绣囊,取出一根针和一小块绷在镚子的绣花布,要示范给曦月看,先解释道:“我来自梨园世家,戏班排戏、演戏,平日里总免不了有很多后台需要修修补补的活计,所以,我也就打小就养成了随身携带绣囊,随时缝补的习惯。”
曦月听得晴雯的话,更加喜欢了这个女娃子。
“这在每一缝针之前,都要使针去挑那丝线,将线头打一个结儿,按住,这结儿附在缎子面,看去就像是一个“瓜籽”一般,一个籽连着一个籽绣下去,就连成了线、组成了图案。姑娘请看,这打籽绣法是不是看去绣得很丰厚、绣得很活、很饱满啊?”
晴雯手的镚子已然被她纤手一弄,给绣出来了个黄瓜,还面带着瓜蒂儿,真是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