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胜寒这些江湖草莽平时无拘无束,散漫惯了,哪见过这等军仪般的阵势,一时之间面面相觑,愕然无语。
只见那队伍下了飞桥后左右一分,一个身着紫袍的老者缓步而出。高胜寒从未见过雄霸海,仔细望去,只见他五十多岁的年纪,面如三秋古月,明眉朗目,颌下银髯飘摆,精神十分矍铄,观其眉目与那雄一飞确有几分相似。
高胜寒暗忖:他就是雄霸海?没想到这个恶名昭彰的黑道第一狠人竟是这么一副贤雅亲善的模样。
就见雄霸海走到船头,朝这边遥遥一拱手,开口道:“高盟主请了,尊驾莅临寒寨,老朽有失远迎,告罪告罪!”
高胜寒回了一礼道:“不敢当,胜寒来得冒昧,唐突之处尚祈雄帮主原宥。”
雄霸海道:“哪里哪里,老朽久仰江湖豪放女之威名,今日得见,快慰平生,此地非谈话之所,请诸位移驾登桥,去敝寨一叙。”
高胜寒道:“先不忙,胜寒此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先在这里把事情谈清楚,再上去寒暄不迟!”
雄霸海微微一笑道:“高盟主果然快人快语,不知阁下今来所为何事呢?”
高胜寒道:“数日前,贵帮这位单堂主来到敝处,要我们沧海盟与贵帮合作,共同抵抗金陵镖局联盟,当时我们意见不一,未能达成合作,期间还发生了一些摩擦,单堂主临走时语出威胁,当时胜寒并未在意,不料转过天来家父便告失踪,整个九江都遍寻不获,思来想去,此事恐怕当是贵帮所为吧?”
雄霸海闻言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单彪,问道:“单彪,是不是你将高老先生掳走的?”
单彪赶忙赔笑道:“帮主莫要错怪了好人,这等事吓死小的也不敢啊!”说完转头对高胜寒道:“高盟主为何血口喷人?你这样诬陷单某不知可有什么凭据吗?”
高胜寒明知他绝不会承认,故意道:“我等事后在家父居处发现一封信函,信中明确说明我们家父是被贵帮所掳!”
单彪闻言一愕,高桐确是他派人挟走,也确实留下了一封手书,但内容只是要对方出手对抗华天雄,对人质的事只字未提,这种事双方心照不宣,当然不能明言,单彪眼珠一转,立时明白这是高胜寒在使诈,当下不动声色地道:“这根本是栽赃陷害,那封手书高寨主可曾带在身上?能否呈在下一观?”
本来高胜寒故意虚张声势,是想让单彪情急之下露出马脚,不料这老狐狸实在滑到了家,非但没中计,还将锅甩到自己这边,当下冷哼一声道:“那封信早被我一怒之下撕个粉碎。”
单彪耸了耸肩,摇头叹道:“可惜,可惜,那封信也许是唯一的线索,高寨主这一下可弄得无以为证了!”
高胜寒目不转睛的瞪着单彪,道:“姓单的,看来你是死不承认了?”
单彪苦笑道:“阁下要我承认什么?”
高胜寒狠狠的点了点头,道:“很好!”说完不再理他,转而望向雄霸海道:“雄帮主,既然如此,此事便揭过不谈了,今天胜寒到此,另有一事前来奉告!”
雄霸海手捻须髯,颔首道:“高寨主请讲!”
高胜寒道:“前些日子,我几个下属在九江发现了两名陌生人,请到敝寨后才知是镖局联盟的李乐山和韩玉莺。”
雄霸海点点头道:“原来他们已经到了九江。”
高胜寒继续道:“当时胜寒正为家父的事心烦,礼数上多少对他们有所不周,不料那俩人大为不满,当时就要同胜寒下场比武!”
旁边单彪插嘴道:“敢在九江府耍威风,真是寿星佬上吊,嫌命长了!”
高胜寒也不理他,继续说道:“当时胜寒一时冲动,便与他二人打了个赌,败者须听任对方发落,对方同意后我们当场动手,结果胜寒侥幸在兵刃上胜出一招,划破了那李乐山的衣襟,对方愿赌服输,便将他们擒获的一名俘虏交由我等处置。”
听到这里,雄霸海身子一震,双眼直盯着高胜寒,急问道:“那俘虏眼下何在?”
高胜寒回首朝船舱处喊道:“带出来!”
众人循目望去,只见舱帘一掀,走出一个侍婢模样的女子,只见她一手持刀,另一手从舱内拖出一人,雄霸海紧走几步,探身仔细观瞧,只见那人双手背缚,披头散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血痕斑驳,虽面目看不真切,但不问可知,除了雄一飞还能有谁?
眼见爱子如此状况,雄霸海父子连心,哪还按耐得住,当即开口大叫道:“飞儿!飞儿!”
只见雄一飞艰难的撑起头,瞅向雄霸海这边,嘴唇蠕动却未能发出一声。旁边高胜寒开口道:“雄帮主你不要叫了,令郎现已被点了哑穴,无法说话!”
雄霸海闻言心中一痛,当即勃然道:“高胜寒,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犬子落在你们手中,你岂能如此虐待于他?”
未等高胜寒开口,翻江鼠秦阳抢着道:“雄帮主,不知您所谓的虐待指何而言?若指我们点了他的哑穴,那只怪令郎实在太没教养,动辄便满口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浑不顾我方船上尚有女士,因此我们才让他清静一些,若是指他这一身伤痕,那可不关我们的事,那李乐山把人交给我们时,他已经是这副样子了,要怪您得怪镖局联盟去!”
雄霸海望着雄一飞,问道:“飞儿,是这样吗?”见雄一飞微微点了点头,雄霸海这才平抑住胸中的怒意,望着高胜寒道:“好吧!高盟主,既然现在犬子落在你等手中,老朽无话可讲,有什么条件,阁下划下道吧!”
高胜寒面寒似铁,冷冷地道:“胜寒的要求最是简单不过,我将雄一飞带至此处,就是为换家父回来,眼下既然贵帮拒不承认,那这笔交易只得告吹!”
雄霸海心中大急,转头看向身旁的单彪,单彪却仍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双手一摊道:“高盟主,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们根本没见到令尊,你叫我们拿什么跟你换?”
高胜寒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贵帮帮忙找一找,若有消息随时知会一声,胜寒感激不尽,至于令郎嘛,我们先带回去了。”说完伸手一挥,道声“返程!”八名舟手立时撑篙操浆,这就要掉头返回。
单彪见状大喝一声:“慢着!巫山岂是尔等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吗?”
高胜寒目光一凛,瞪着单彪道:“你想怎样?”
单彪被她瞪得心中一突,高胜寒的武功他深有体会,实在不是对手,一时间断耳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那雄一飞忽奋力一挣,似想趁众人谈话时逃出敌船,不料那个负责看押的侍婢早有警惕,疾出一脚,将雄一飞踹翻在地,这婢子也真不客气,过去用刀背在其脚踝处一拍,雄一飞立时浑身抽搐,露出痛苦的神情,可见对方出手着实不轻。
雄霸海哪还看得下去,大吼一声:“单彪!快想法子!”
眼见总帮主动了真火,单彪再不敢怠慢,微一沉吟,开口道:“高盟主,说老实话,令尊的下落我等确实不知,阁下咄咄逼人,单某也很无奈,不过方才我突然想起一事,就在数日前,我帮几名弟子巡江时意外发现了一个落水的老者,他们不忍见其溺亡,一齐将老者救了上出,那老者喝了不少水,神智也有些不清,于是他们便将那老者带回寨中调养,因单某身为内堂堂主,所以知悉此事,本想留那老者多住些日子,等完全康复过来问明情况,再送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