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帮警察围着那面涂鸦拉起着封锁线,那个大块头铁塔一般站在那里,瞪目望着这边。
雷越逐渐全然投入到这场戏,也许是因为本色演出,该怎样做反应,转念就明:
普通人看到那么一个身形魁梧、手臂比别人大腿还粗的大块头,必然会多看几眼……
而对于他演的负选择男生——还不是害群之马,看到这么高大、健康的正选择,会有独特反应,这就是超越真实的演绎机会。
“为什么不是我有这样的身体”,羡慕、倔硬、痛、又漠然……
雷越注意到,那个大块头果然不像一般人,即使长得五大六粗的,感官还是十分敏锐。
他打量了对方不过一两秒,张望四周的大块头就转目望来这个方向。
他没有避躲,这边不只有他一个人望着,大块头也不一定是在看着他,但这个负选择男生不会目光避躲,不需要。
“什么人啊,长这么大份……”有个大妈称奇地说。
“长这样才好呢。”雷越轻声地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即兴台词,他深深地敛目望着大块头,像望着一个永不可及的梦想。
然后,雷越转身走去,这次不再怎么回头了,走得既快又稳。
他没有被后面的警察叫住,在路口也没有被谁拦下,就这样与肩上乌鸦一同走出了即将要被封闭的福榕市场。
与此同时,另一边。
“唉,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周围虽然嘈杂,大块头的耳力却够听清楚少年的轻语,连他这种粗人都大为触动,不由唏嘘叹息,真是个让人想要守护的少年呢。
虽然对方又戴口罩、又戴帽子,但一眼就能认出来,早在对村民们的排查阶段,这个人就进入过他们的视线。
是那个儿时火灾烧伤毁了容的村民,挺惨的一人,叫什么来着?
大块头一时想不起来,因为那个少年除了身世,无论是监控、起底、大数据、当面观察等侦查,都没什么问题。
那少年还因为刚好当晚在东州人民医院忙他外婆的后事,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而他外婆的去世也已被确定没有关联。
一个村子里,总会有十个八个这种身世惨淡的可怜人,因为实在没啥可查的,也就不需要特别关注了。
“这里出事了,快走吧,要坚强地活下去的,加油哈。”
大块头对着渐渐走远的少年祝福了句,做了个“握拳宝宝”的手势与表情,愿对方的生活越来越好。
然后,收回目光,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留意着人群里有没有行色古怪的人。
有些街头分子围过来想要起哄……
“他妈的。”大块头有所警惕,却知道那只是些各方哨犬而已,中不了用。
猎枪人命案案发小半个月了,调查小队还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凶手也好、留下脚印的“疑似第三人”也好,全都无踪无影。
也是这时候,大块头瞧见有几位同僚闻讯赶来了,就迎了上去,“警探总是迟来一步是吧,甭问了,‘突现’的涂鸦,没看到可疑的人。”
调查小队分作几组人,负责市场、垃圾场等不同几个地点的侦查。
而他们都是市场这组的,只是刚才身处位置不同。
四、五个人走近,一看到那片突然出现的涂鸦,都知道事态又严重了。
“猎枪人是对的,福榕村这里不简单。”大块头还在说,语气有点自傲于自己第一个赶到现场。
从监控看与亲眼看的感知是不同的,而刚才第一时间的情况,只有他看到,小组其他人都错过了。
与此同时,作为组长的红衣女人霍地扭头望去一个方向,飒爽的马尾摇摆,眼眸凝敛,隐约察觉有点不对劲。
她只见人影重重,被疏散的人们乱哄哄地赶着离去。
“你确定没可疑的人?要知道有些共振效应是可以导致这种突现发生的,我是说存在一种可能:猎枪刚刚出现过。”
红衣女人望着拥挤的人群,目光却逐渐迷失方向,找不到确切的焦点。
“有些凶手作案后,会喜欢回到案发现场,以及警方的侦查现场转悠,连环杀手就更是这样。”
她说着,看向了大块头,“你要想清楚点了。”
大块头顿时哑然,一瞧众人都望着自己,压力突然就来了,急道:“我是负责打架的,真不擅长观察哈!但刚才真的没有,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查监控。”
“会的,当然要查。”红衣女人显然根本没指望过对方能说出什么来,“把刚才市场的每个人都看一下,看看有没有值得关注的人,有没有漏了什么。”
小组几个人闻言都点头认同,毕竟这家伙肌肉发达但是……
大块头刚刚的自傲气焰已被组长打压下去,嘀咕地说:“知道你升官是组长了,就会pua我,我可是你前辈喔。”
“我们迄今的调查方向可能完全错了。”红衣女人不理同僚的吐槽,只管认真办案,“必须重新考虑之前被否定了的、被认为不可能的设想。”
“啊到底是哪个混蛋,猎枪在哪……”
大块头苦恼地望向地上那片斑斓的猎枪人涂鸦,抓头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