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透露他的秘密,但他把早晨特地画在纸上准备分享的故事全都撕碎了。
他想要一个道歉,小江月却梗着脖子不服气:“我妈妈说要相信科学的,你那些只有你能看到的东西,我……”
“你告诉阿姨了?”小林叙满眼失望。
“我没有,只是、只是……”
“我回家了。”
思绪拉回。
林叙看着江月:“现在你做鬼了,对当年做的恶事是绝口不提。”
“……你好记仇啊,对不起嘛。”
林叙把脑袋靠在沙发上不说话。
“那你想怎样?”
“唱歌给我听吧。”
“唱什么?”
“唱你喜欢的,很久都没听到你唱歌了。”
他闭上眼睛。
“林叙。”江月说:“阿姨性格好温柔,我小时候一直在想,我长大了一定要成为阿姨那样的人。讲话的时候温温柔柔的,像化开的水淌进耳朵里,她说什么我都愿意听。你这性格真是一点都不像阿姨。”
看见他眉头微微蹙起,江月扁了扁嘴巴,也把头支在沙发上靠着,小声哼唱。
——就像是那,灰色天空中的小雨,下下停停,下下停停淋湿了土地。
——尽管总是阴晴不定,可偶尔也会闪出星星。
——这都是形容你的眼睛……
是沈以诚的《形容》。
一首写给妈妈的歌。
她的嗓音轻软,不同于原唱对母亲炽热少年气蓬勃的对母亲的表白,更像是温柔的低语。
很轻,很柔。
这首歌唱完的时候,林叙已经睡着了。
呼吸声均匀平缓。
因为房间内有昏暗的灯光,所以窗外的世界显得不那么清晰,一直趴在窗户上的那一团黑影的身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再看不见它的眼睛了。
江月的心始终高高的悬着,又不敢和它直接对视,只假装看着《动物世界》用余光不断的往那边瞟。
不知过了多久,那团小东西才缓缓的飘走了。
江月这才偏头看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夜空总是会衬的一切太寂寥,它的触角随着寒风在空中背影显得孤单又落寞。
江月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机里的画面,旁白的声音只过耳音,思绪飞的很远。
成为妖怪之后,对时间的流逝感变得迟钝了。
在山林里的日子好快,但等天亮的时间好慢好慢。
她收回目光看着林叙的睡颜,低声轻喃:“真好。”
也不知是不是吵到他了,他微微侧动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身上的毯子滑落到了臂弯处,微暗的暖色灯光衬得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气。
但沙发的靠垫太低,他的头缓慢的向下滑落,江月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帮他托住脑袋,但双手毫无意外的从他的身体上透了过去。
心猛的一空。
她讪讪垂下手,靠在他的身边看着他。
但林叙并没有滑下去,他无意识的撑着身子再向上调整了一下位置。
恰巧就紧挨在了江月旁边。
他的脸骤然放大在她面前,鼻尖几乎要快要贴在一起。
江月屏住呼吸,胸腔里的妖魄在高速的跳动。
她能清晰的看见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感受到他均匀绵长的呼吸扫过她,他身上炽热跳动的脉搏像火一样,有些灼热,烫得她不舒适。
可她没有动。
她目光灼灼甚至有些贪恋的缓缓划过他的眉毛,双眼,鼻子,嘴唇。
然后似叹似念的轻缓又柔软的道:“好久不见,林叙。”
窗边的风铃还在轻轻的微动。
月亮清亮的挂在天上。
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