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衡州府内。
二个多月前,衡州府就已城头变幻大王旗,没做任何抵抗的投降了满清。
知府等一众兵将虽然懦弱无耻,可也让衡州府城避免了战火的洗礼,让这座城池成为了少有的安定之地,从而吸引了大量流民的涌入,激增着这座城市的人口,同时也给这座城市带了勃勃的生机。
然而,繁华的后背却是民族气节的沦丧,数万甘当奴才的堕落灵魂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
只要能够活下去,无论皇帝是谁,甚至遭受异族的统治,汉家百姓似乎全都不放在心上。
多么淳朴,又多么可悲
天下汉人如果都能像江阴人民那样血战到底,满清如何能够踏足于这锦绣的中原大地,又如何让华夏衣冠濒临彻底沦丧的边缘。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用这句诗词来形容此时衡州府的喧嚣繁华再恰当不过了。
来来往往行人与车辆络绎不绝,城中的几条主道,甚至出现了拥堵的现象。
这些人虽来自四面八方,但都冲着同一个地方前行。
万花楼,去年才在城中建立的烟花之地,其中的女子个个美貌,甚至连端茶倒水的婢女,也非寻常的蒲柳之姿。
而今年,万花楼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有着超凡舞技的彩衣姑娘。
据说她起舞之时身轻如燕,只需用脚尖轻轻点地,便可以如同彩蝶一样高高跃起,美不胜收。
许多富商显贵专程来此,只为亲眼目睹这惊为天人的绝世舞姿。更有甚至,为博佳人青睐,不惜一掷千金。
只是这位彩衣姑娘每每起舞之时,都以轻纱覆面,因此也无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如今又到了她要登台献舞的时候,这消息放出去还不到三日,衡州府中便已挤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
那些富商显贵的车子走的大多是繁华的大道,城中偏僻寂静的小路上,倒是显得异常冷清。
一辆素色的马车驶过,在满是尘土的道路上,留下了一行浅浅的轨迹。
而当马车行驶到一家临街的小酒肆时,马车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如黄鹂般清脆柔和的声音:“停。”
车夫当即勒住了缰绳,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了彩衣姑娘?”
彩衣,这个名动一时的舞姬居然出现在这个偏僻冷清的小巷。
马车前的围布忽然被一只素手掀开,一个身着素白绸衣,面戴轻纱的女子走了出来,朝着这个路边的酒肆走了过去。
酒肆中只摆放着几张桌子,零散的坐着几个客人,看上去十分的冷清。
她一袭白衣出现在这里,宛若仙女下凡一般,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店小二何尝见过这样的女子,愣了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直到她踏入酒肆的前一秒才敢相信她是冲着这间酒肆而来。当即迎了上去,收拾出一张比较干净的桌子,支支吾吾的结巴道:“姑娘姑娘请坐。”
酒肆中其他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就连方才有些微醉的酒客也顿时变得清醒了起来。
只余一个坐在角落,衣衫凌乱且已醉倒在桌上的人之外。
然而看着店小二殷勤的收拾完桌子,彩衣却停下脚步摇了摇头,素手直指角落的那个醉汉:“我要坐那里。”
酒肆中的众人全都忍不住咂舌,就连店小二也不禁劝道:“那不过是个酒鬼,当心弄脏了姑娘的衣服。”
彩衣依旧摇了摇头,一双如止水般平静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下,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我要坐那里。”
这时酒肆中已有人耐不住了,只见一个浑身酒气的大汉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右手一下子便搭在了她的肩上:“美人,看他醉成那样什么都不能做,倒不如过来陪大爷我坐,大爷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彩衣回头冷冷一瞥,没有任何言语,眼中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肃杀之气。
大汉微怔,不过一会儿便已咧嘴大笑道:“好辣的妞儿,不过大爷我就喜欢你生气的样子。”
酒肆中顿时响起了一阵男人们的哄笑声,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个稚嫩的低吼:“放开我家姑娘”
原来车夫已经停好了车,正好走了进来。
车夫名叫小怜儿,才来万花楼不久。看样子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几分没有褪尽的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