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他最后踩着门槛升到了庚级,小小发了笔财。
虽然不多,可也不再是兜里叮当响的穷鬼了。
初三乖巧的蹿到林逊肩头,坐的端正。
凡是干饭,猴妖绝不缺席。
乔白鹿也觉得缘分将尽,大家聚聚挺好。
以大乾地域之广,考完试后各奔东西,很可能此生再无见面的机会。
几人并肩往外走,初三突然对旁边的空气呲牙,还挑衅似的竖起了尾巴。
林逊笑道:“幽篁也来吧……”
幽人完全可以不进食,靠吞吐天地灵气为生。
但它凡事就是得跟初三看齐,吃甘蕉喝烈酒偷窥美女,也不知道吃喝的东西都囤积到哪去了。
八州坊最出名的食肆是天上居。
饮食界有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越出名的东西越贵,却不一定真的好吃。
林逊对衣食住行什么的不讲究,他在东冥海的那些日子,虽然衣食无忧,可也跟奢靡扯不上边。
荆泽更是苦哈哈过来的,纵然现在有了点小钱钱,那是为了日后修行做长远打算,不能浪费到吃吃喝喝上面。
商议来去,还是由乔白鹿这个永兴府土著带领着大家去了号称穷鬼天堂的柳絮坊。
九拐十八弯,在某个街道的尽头找到一家位置极其偏僻的食肆。
食肆里外简陋粗糙,装修靠纯天然,可老板做的招牌南烛木火饭真是地道,搭配自家酿的碧涧雪壶酿,快乐尤胜神仙。
“荆道兄拜过座师了吗?”
乔白鹿不胜酒力,四五杯下肚,彻底打来了话匣子。
林逊发现一个特点,乔白鹿喝多会变得话痨。
平时大家如君子之交淡如水,像这种涉及隐私的问题,他绝对不会开口。
荆泽笑呵呵的,抹去嘴角酒渍,道:“我杀猪的出身,哪里有门路和钱财去拜访诸府祭酒?这次如能顺利通过郁罗试,已是万幸。至于分到上府还是下府,都是当差听命,赚钱修行,没劳什子区别!”
乔白鹿又看向林逊。
林逊不置可否,反问道:“乔道兄呢,拜座师了吗?”
“说来话长,两百年前,乔家先祖曾和丹阳府的黄祭酒有旧,也算是祖上留给子孙的些许福荫……”
乔白鹿喝了杯酒,面容苦涩,道:“其实,我不愿这福荫落在我的身上,舍妹的天资远在我之上……“
荆泽奇道:“你还有妹妹?”
“嗯,她年方十四,开悟两年,已修到通玄境中品,再有一年半载,必能抵达上品巅峰。郁罗试与我,成败在两可之间。可与她,则必然高中。这拜座师的福,本该三年后让她占了去,方才不负先祖的恩泽和家严的厚望……”
牵扯到别人的家事,尤其利益分配,实在不好多聊。
林逊劝慰道:“道兄何必自谦?以我观之,今科五十余万考生,道兄的天资,当入前五千之列……”
“岂敢?”
乔白鹿举杯,再次一饮而尽,目光悠长,发出无声的叹息,道:“日月虚盈春华尽,为觅长生误红尘。郁罗常在我不在,萧台云上见浮云。人间百事百难成,仙缘道运道非真。镜里朱颜消磨去,回首已是梦中身。”
这是九科不中的唐北府的诗,感慨郁罗试的门槛之高,多少修士蹉跎百年岁月,不仅误了红尘,最后也求不得长生。
众人皆沉默。
身在其中,更能体会唐北府诗里的悲情。
然而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谁又舍得放弃长生,甘心回头呢?
荆泽酒劲上脑,击箸而歌,大笑道:“曰他娘,长生长,不许爷爷登台上,双刀斩天天坠江,仙人与爷同寂灭,我看哪个敢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