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走过去,把信拿过来,恭敬地递给张断。
张断正要看,忽然看了眼门口,对侍卫道:“你去外面巡逻,不可让任何人接近。”
侍卫应了声是,出去了。
张断看着侍卫出门,看他绕着明镜堂巡了一圈,又从门口经过,示意周围无人后,才收回目光,打开书信。
只见这封信没有敬称,也没有任何客套话语,上面写着:
“杨刻身高四尺六寸,其贴身侍卫言中秋所量,准确无误。”
这段字写得十分工整,而且字体较小。
上半张信纸只有这一段话,空白了大片地方。
下半张纸用很大的字写着:
“我的张大人!三月之后又三月,三月之后又三月,我都混成寨主了!你再不下命令,我可就打算收编其他山贼了,到时候你别想我再回去!”
这段话把下半张纸塞得满满当当的,而且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看起来十分漂亮。
“混成寨主”,和“别想我再回去”这几个字,更是重点突出,用笔稍重。
一股怨念仿佛从县外的山上,隔着层层距离扑面而来。
张断嘴角抽搐了下,将整张纸揉成一团,当场丢进火盆中,点火烧了。
看着火盆中火星点点,他沉思着,喃喃道:“身高对不上,那天夜里,杨刻的护卫火烧祠堂,手里抱着的果然不是杨刻。”
起初听见杨刻被烧死在祠堂里,他是有些惊慌的。
事实上,从马忠带着杨刻进城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两人进城了。
他原本想当做无事发生,放任杨刻二人坐船前往承平县。
可惜李淳挑明了此事。
杨刻身为皇帝钦点的要犯,既然被捕头发现了踪迹,张断就不得不下令搜捕。
为了搜捕杨刻,他也不得不持续封闭城门和码头。
这样一来,杨刻就逃不出去了。
那些日子,他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找到杨刻。
然而他被李淳和捕快们看得死死的,并没有多少机会单独行动。
当他听见祠堂被烧,杨刻身死的消息,惊骇之余,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照理说若是杨刻身死,叛军围城,迁怒之下,县公府也可能遭殃。
小林公又胆小又贪权,向来为风陵郡王所不喜。
叛军不太可能和小林公有交情。
那么县公府为何如此自信?在叛军极可能围城的情况下,竟然无动于衷?
要知道,除却皇城禁军,风陵郡王的军队,可称江南第一。
县公府的兵与之相比,远远不如。
若是叛军真的攻城,一日内没有支援,可能就会被攻破。
因此,县公府必有倚仗。
正巧他听说过杨刻的名声。
杨刻自幼聪颖,性宽仁,知进退,胆识不凡,在风陵郡乃至附近几个郡的名门望族之中,是出了名的。
如此人物,被烧时竟哭喊求救,像是寻常孩子,直到被护卫劝诫之后,才不哭了,这不正常。
于是他秘密派人调查杨刻身高。
如今终于有回信。
被烧死的那孩子身高不足四尺六寸。
不是杨刻。
“好一招偷梁换柱!”
张断感叹道:“这就是我的生机所在!太守大人与新丰郡王斗智,无法脱身,派我来小林县寻求破局的机会,我决不能轻易退却!既有生机,当抢!当夺!”
劲装汉子说道:“大人英明!不过,杨刻只是一个孩子,没了护卫,他怕是早就落入县公府手中,这……如何抢夺?”
张断摇头道:“杨刻绝不在县公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