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除夕啊，我已经和马婧约好了，要一起去南湖公园放烟花。”赵静雯犹豫了七八秒，终于还是找个理由拒绝了。

张文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争取说：“你可以让马婧也来啊。”

“这次就算了吧，你们那么多人，已经够热闹了。”赵静雯明显感觉到他的失落，就又笑着安慰说：“就当我欠你一次，下次我一定和你们一起去玩。”

张文如何察觉不到她语气里故意掩饰的那股意味儿，恍然明白可能是她觉得他俩的关系似乎太近了点，或者最近班里又有哪个大嘴婆在传他俩的闲话，因此她这次就有意拒绝了自己。

但又害怕自己生气，所以又给自己做了“下次一定”的承诺。

于是他也就适可而止地和赵静雯道了声再见。

赵静雯挂上电话，心里美滋滋的，忽见旁边的母亲唐丽华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她立刻端正了面容，解释说：“我们班有些同学除夕夜约在一起玩，但我和马婧已经约好了，就不和他们一起去了。”

唐丽华见女儿一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调侃说：“这个叫张文的男同学，长得还挺帅吧？”

“妈，你说什么呢？”赵静雯红着脸走回自己的闺房去了。

唐丽华看着女儿的背影，脸上的慈母笑久久未散，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们互相爱慕是难免的。

而且她也了解自己的女儿，虽然有了喜欢的男生，但早恋是断然不会的。

————————

没能约到赵静雯，张文难免有些惆怅，但也没过多地往心里去，他又想了想还可以约哪些同学？觉得何跃这家伙喜欢热闹，要是不把他带上，让这小子知道了，可能会怪自己这个张哥不够意思。

于是就翻到电话本上何跃的电话，正要拨打过去，电话却自己响了，他以为是赵静雯又打过来了，但一看号码又不是，便接了：“喂，谁啊？”

“坏小子，你在家没事干吧？马上上山来帮我个忙。”

这毫不客气的命令语气，一听就知道是杨雪，张文微微一笑，故作为难地说：“可我今天还有很多作业要做呢，你现在要我上山，晚上可能我就没时间给悦悦补习了啊？”

杨雪自从换了工作，每天六点就下班了，本有时间给杨悦补习，但她听说张文这学期的考试成绩后，仍坚定地要张文依照原来的承诺，给杨悦补习一年级的内容，说是要杨悦沾沾他的光，将来也变成一个爱学习的孩子。

其实一方面是她觉得杨悦更比较听张文的话，二是她确实对学习没什么兴趣，既然有张文这么个免费家教，何必她亲自去教呢？

张文当然能猜到她是什么心思，但既然答应了她，而且又能趁每天晚上给悦悦补课的时间，和美丽的雪姐共处一室，倒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果然杨雪一听他说晚上不给杨悦补课，就生气了，威胁说：“你敢。”顿了一顿，语气又软了下来：“你快上来吧，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就帮我挂个春节条幅。今天游客多，我走不开，王叔一个人又挂不上去。”

张文知道她说的王叔就是大门口的保安，问：“你们老板呢？”

“你说老余？他相亲去了，过年期间是相亲旺季你不知道吗？好了，不跟你说了，又有游客来买票了……嗯，你好，三张票是吧。嗯，你要两张，稍等啊……”

“雪姐，你电话没挂。”张文冲着电话嚷了一声。

“知道了，让你快点给我滚上来听到没有。”杨雪也朝电话里吼了一句，这才挂上电话。

雪姐有令，张文不敢怠慢，立刻下楼踩着自行车朝山上骑去，将到山顶的时候实在是踩不动了，于是推着来到了玉屏公园大门口。

今天的游客的确很多，开上山的20路车因为塞满了人，爬坡的速度都慢了不少，而且一上来到公园门口就是一群人下车，还有些人开车来的，售票窗前的小门外排起了长队。

张文见保安王叔正拿着卷红布横幅，站在关闭着大铁门前抽烟，就直接走过去停好自行车，说：“王叔，我来帮你吧。”

王叔五十来岁年纪，为人和善，与杨雪相处得不错，认得来找过杨雪几次的张文，就笑眯眯地点点头，指着一旁竖在大门边的梯子说：“你们年轻人手脚利索，你爬上去挂吧，我在下面给你扶着梯子。”

张文点点头，等他从左至右把横幅展开，见上面印着一排淡黄色的大字：玉屏公园全体员工，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他就左手拿着横幅一角，右手攀着梯子爬了上去，然后用红绳将它系在旁边一颗锈迹斑斑的长钉上。接着又下来将竹梯移到右边，爬上去接住王叔递过来的横幅一角，照样栓在了钉子上。

他扶着梯子正要下来，一低头却发现售票房前排队的末尾，有个美丽少女正仰头看着自己，却是三班的陈沐瑶。

两人就这么一个在梯子上，一个在地上，对视了几秒钟，张文这才反应过来，冲着下面的陈沐瑶一笑，这奇怪的相遇场景，倒是很出两人的意料。

陈沐瑶也向他绽放出一朵花儿一样的笑容。

张文正想跟她搭话，却发现她身前还站着三人，其中一个他竟然还认识。

正是惠民家具厂的老板陈军，另外两个一是与陈沐瑶有几分相似的高挑中年妇女，一是看样子比他小两岁的少年，脸型和陈军有些相似，应该是陈军的儿子。

后者见陈沐瑶冲着张文笑，回头说：“姐姐，你认识他吗？”

陈沐瑶点点头，说：“他是我的同学，不过是四班的。”

张文听了他们的对话，却是颇为意外：原来陈沐瑶是陈军的女儿！

虽然陈军从小学起，就总拿自己和他女儿比成绩，可陈军的老婆和两个儿女，几乎从没到惠民家具厂来过，或者说偶尔来了但也没和他碰过面。

所以他虽然知道陈军的一对儿女也在九中读书，却不知道原来陈沐瑶就是陈军的女儿。

“陈叔叔。”张文爬下梯子，礼貌地唤了一声。

陈军点点头，笑着说：“你还真是懂事啊，大过年的还出来做兼职赚钱。”

“没有，我们房东的女儿在这儿当售票员，临时叫我过来给她帮忙挂下横幅。”

“哦，你这次期末考得很不错啊，上次在厂里你爸把你的试卷拿来，把我都吓了一跳。”陈军笑呵呵地说，语气中却总有那么一股，被人压了一头的不舒服的感觉。

张文虽然察觉了，但心里只有高兴，笑着说：“也没考多好，就正常发挥而已。”

陈军回头看着身后的儿子说：“家杰，你看到没有，他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张文，以前沉迷小说，成绩下降了很多，但是人家都努力学习，赶上来了。你现在才初一，现在使劲追赶，还来得及。”

陈家杰被父亲当着众人教训，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而且见张文只是他父亲厂里工人的儿子，便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过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