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修仙者走火入魔,心生妄念,有魔气。
修行者不修仙,而修魔,有魔气。
修行者食入岁晶,成为岁种,有魔气。
为何如此,其实牧箫推测,不外乎世间气分清浊。修仙者认为清气上浮,容易飞升。故在一开始,专引天地清气入体修行。
演变至今,千年万年,功法固定。
因此修行一道,以灵气之清入体,排斥浊气于身,泾渭分明。
清浊二气以分神魔,神居清,而魔居浊。恰如天与地,阴与阳,彼此对立,又彼此共生。
某一方占据大头时,显现的便是哪一方。
所谓的魔气,大抵是压过清气的浊气外显。
而浊气之中,以血气为最。
故修魔者中,多有血炼之术。
血气来处不言自明。
故修魔者常常难以被世人所容,皆缘于此。
涂山清影还是有点本事的。
能够瞬间锁定气息追踪,并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事情。
牧箫让元一留在原地,等会儿无论是神策府到了还是符佩君到了,都可以说明一下情况。
至于如何找到他们,这就要看无心的了。
牧箫一路以言灵之力留下线索,需要高境界能够以此追踪上来,于是,无心也要留在这边。
无心慨叹摇头。
“少主,需知你身在劫中,如此行为,不怕性命有失?”
“你我身处红尘,何时何地不在劫中?大师,你着相了!”牧箫也不知道是该感谢无心的关心,还是吐槽他的墨迹。
无心错愕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少主所言极是,是无心着相了。是福是祸,皆有天定,执意避祸,反而容易将祸患引向更大的未知。少主且宽心,无心还是很厉害的,即便少主遇险,只要拖延一二,无心必然赶到!”
牧箫抿了抿嘴。
无心大和尚是真的把他当鱼饵了,用来钓他的师兄。
也不知道贺无念成为岁种之后是何性格,若是个死宅型的岁种,那可苦了无心了。
怕是有的钓了。
安排好两人,牧箫四人便在涂山清影的引导下,追踪目标。
兜兜转转,来至一僻静处。
宁州城很大,有繁华自然也会有冷清。
“咦,是个寺庙!”涂山清影四顾左右,有些疑惑,宁州城里还有寺庙的吗?
似乎是看出涂山清影的疑惑,牧箫解释道。
“宁州城经过几次扩建,连鹤悦山的宁静书院都被囊括进城中,有几个寺庙有何打紧。”
而且,类似的寺庙道观,甚至于脱胎于佛教,此时在佛州和西州逐渐萌芽的西弗教也在宁州城有一两个庙宇。
“哦哦!”涂山清影下意识的点头回应。
“你不是宁州人。”牧箫出声道。
涂山清影错愕了一下,然后双手叉腰。
“我是不是宁州人重要吗?难道我不是宁州人,你便看不上我了?再说了,我自然是宁州人,只不过一直行走天下,砥砺修行,对宁州城不熟悉而已。我就不信,宁州城这么大,你都知道?”
没诈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个女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但还不太好骗。
武尛扛着他那把标志性大砍刀,对牧箫道:“少主,我去叫门。”
说完,拾阶而上,对着紧闭的寺门一顿拍打。
“开门开门,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呢,不接客做生意了啊!”
赵甲衣在牧箫身侧翻了个白眼。
“又是个白痴。”
牧箫回头瞪了她一眼。
“甲衣,说话不要太嚣张,小心挨揍。”
赵甲衣对着牧箫吐了下舌头,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几日不见,赵姑娘变得活泼了许多。
之前她断不会做这样的表情的。
看来还是母亲有本事啊,把个一身野性的小杀手放她那几日,回来就变成一个有点阳光气息的叛逆小女婢了。
等哪天要去向母亲大人讨教讨教,是有什么特殊的调教方法吗?
“我倒是觉得你这个小婢女说的很对,这傻大个这么叫门,里面有情况也怕是被吓跑了。”
赵甲衣眉头一挑,眼神不善,“本姑娘是护卫,才不是婢女。”
涂山清影头一歪,根本不搭理赵甲衣。
护卫也好,婢女也罢,不都是下人吗?
本姑娘可不是!
“无妨,既然气息在这里便停下了。那目标显然就在此间。”
“而且,你看寺庙围墙,多有破败之处,上面横生杂草。从外向内望去,主殿上断瓦生苔,鸟窝树枝杂乱,一眼的破败相。由此可见,此庙宇香火不继,平常怕也没什么香客上门。”
“我们一路行来,荒草漫野,石阶隐于草被之下,以至于刚才走至此处,方才看出此处是寺庙所在。由此可见,这条石阶之路,平常少有人走。”
“但少有人走的台阶,从我们这算起,到庙门之前,却有几处倒伏,看痕迹,像是刚刚踩过的。”
“在你我之前,定然有人来过。若是凶手,此处无论是不是他的据点,发现有人跟踪,也定然不会走门。”
“那么这一段路的痕迹,必是承铉留下。”
“我们一路行来,并未看到承铉,外面又无打斗痕迹,显然,承铉此时,必然在这寺庙之中。”
“他进庙中,显然是敲门进去的。但可惜实力不济,应该是被对方拿下了。此时生死无论,我们敲门,至少都会让承铉安全一些。”
“而且,以对方的性格,显然是会开门的。”
牧箫长篇大论刚刚结束,破旧的寺庙大门吱呀一声开启,只不过,开启的门缝并不大,里面探出一个光头脑袋,肉眼可见的苍白脸色,吓的武尛堂堂九境武夫都后退了一步。
“你这和尚,怎么看起来像个死人。”武尛愣愣的说道。
他到没有纠结自己刚才的表现。
或许,这就是武夫的粗犷吧。
白脸和尚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武尛,又看到了站在远处台阶上的牧箫三人,于是,他出声。
一开口,那声音就带着一股子沙哑,如同破旧风箱一般,听得人鸡皮疙瘩四起。
“几位施主,还请回吧。本寺已闭寺多年,不接待外来香客的。”
“小师父,你这说的不对吧,我们之前就看到有人敲门进去了,所以才发现这里有个寺庙的。别人可以进得,我们为什么进不得?难不成,你这寺庙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特殊场所?”
“不怕跟你说,本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人,从小就是被惯着长大的。别人有的,本公子也要有。别人没有的,本公子还是要有。话放在这里,今天你这寺庙,我能进去还则罢了,若是进不去,分分钟下去找人,把你这寺庙拆了!”
牧箫懒得好言好语。
话音落地,林静蝉幽。
武尛挠了挠头,心道,还得是少主,这气场,至少一米八。就是嘛,这和尚好不痛快,磨磨唧唧的。也就是他现在脾气收敛了,搁以前,哪还用敲门啊。
一脚,墙都给他踹塌喽。
赵甲衣默然翻了个白眼,若是以前,她断然觉得少主真是嚣张的很。到哪都不吃亏。
现在她只想说,演的还行。
就牧箫那被元一冒犯都舍不得说对方一句重话的性格,他自以为是的嚣张,怕是只有他自己会觉得像吧。
稍微对他熟悉一些的,怕是他嚣张的时候,都暗地里憋笑呢吧。
涂山清影侧过头,皱着眉看着一秒入戏的牧箫,半晌无言。
这人塔么有病吧,精神分裂啊!
寺门里的和尚愣了片刻,苍白的脸上有一刹那的呆愕。
不过下一刻,寺门大开。
“诸位施主,里面请。”
态度很是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