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宴饮,即将结束。
还差一个之前未兑现的赌约。
称物重。
也是称命重。
胡明羽给牧箫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尤其是。
当牧箫一身蓝白长衣踱步走至千金台的三楼台阶拐角处时,看到高台之上的人不只有木砌台和牧子玑,还有牧子珣的时候。
他就知道。
命格带来的事情走向,往往都不会让他失望。
牧箫此时,已经不抱奢望。
他可以看出来储君转过头看向他时,眼中含而不露的玩味。
这孙子,只定会横插一脚。
如果不出意外。
这一局,算是千金宴饮的最后一局。
谁重,谁就赢了全局。
输赢对于牧箫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开这一局,是为了限制木砌台,拖延联姻之事,然后寻找办法。同时也抱着坑木砌台一把,如果对方输得太多,那么也可以借机悔婚。
现在,木砌台的手下巴图温牵扯进刺杀他的事件之中。
当其他人都有后台开始奔走之时。
最终如果要拿人开刀。
蛮州的巴图温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所以,木砌台认怂了。
木砌台都同意婚姻无效了,牧箫就更不介意这场赌局是输还是赢了。
但问题是,直接认输,是不可能的。
一来不符合宁州少主的人设。
二来,储君入局,看的,就是他宁州牧箫的命,到底有几分重量。
这怎么可能让他轻易认输退局。
储君来的如此堂而皇之,甚至不加掩饰。
除了自信以外,更多的恐怕是自负。
他自负,即便此间称出的命重,是牧箫重,他也能依靠大势,让宁州当场表态。
储君对于宁州势在必得。
如果掌管它的人,是他无法降服之人。
那么,他不介意。
让宁州换个主人。
此间几日,元一也常过来。
话痨元一整日跟他说的,都是别人的坏话。
什么什么人又去见储君了,储君还亲自把人送出来,一看就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还有就是书院学子又聚众抗议了,说什么甘先生忠君体国,所为之事,是为宁州之后计。
感情,刺杀少主是忠君体国。
那么有朝一日,带兵谋反的,是不是应该叫做忠臣良将啊。
除此之外,就是有大臣上书,要宁州主废掉牧箫,改立其他公子为宁州少主的奏折。
好家伙,刺杀一方,反而受委屈了。
牧箫这几日,大致猜测出这些事件的背后,少不了牧子珣的影子。
如果,牧箫的命重轻过他或是宁州的态度,让他满意,他不介意,做一次明断是非,秉公执法的明君,将这些世家的、书院的声音,统统压制下去。
到时候,谁有罪,有什么罪,该不该定罪,他可能都会来一句秉公执法。然后不闻不问。
如果,牧箫的命重重于他,或是宁州有自立之嫌,他不介意敲山震虎。
宁州是帝乡,代表的是皇家颜面。
那么它的少主,也必然需要德才兼备才好。
宁州少主是谁,他不在乎。
换成谁来都行。
但宁州主,得是他。
就这么简单。
牧箫一脸清冷,一步一步,缓慢走下台阶。
千金台的大,自是比不过天中城的大殿。
但这二层高的大堂,却也是气势磅礴。
二层至一层的三十步台阶便是明证。
牧箫的命重吗?
他自己也不清楚。
游戏里没有这出。
就算有,游戏里牧箫的命重,和他此时的命重,也不见得一样。
毕竟内核都换过了。
但想来,以他穿越者的身份,天生命重就轻不了。
轻的,估计早就飘到天上去了,也轮不到他重来人世走这一遭。
最后这一场赌局啊。
可以输,却不可以赢。
但要怎么才能保证自己必输呢?
拿出来的东西,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因为牵扯因果,所称之重,也只能是他的命重。
所以,只要过手,便无关物品的来源。
不过手的话,也不会被认可。
牧箫的步伐即便很慢,但再慢,也有走完的路。
来至二层的高台之上,牧箫对储君见礼。
没等对方说话,牧箫眉毛一挑。
“殿下,我看见我师姐了。且容我去和她说一句话。”
牧箫在储君说话之前,先一步出声。
他来之前,未想过,最后一天,储君会来。
所以,并没有在意这个赌局。
但现在不行了。
崔念如是他现在唯一可以求助的了。
“牧箫,你是没看到我吗?”一旁的牧子玑出声。
牧箫扫了他一眼,拱了拱手,“早啊九少主。多吃点动物血什么的,吃什么补什么,应该有用。不然看你这一脸苍白样,我就想起你一剑差点杀掉我师姐的事情,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你!”牧子玑指着牧箫,但是良久说不出什么来。
牧箫没有搭理他,向牧子珣告罪一声,往下去找崔念如去了。
“师姐。”
崔念如是赌题之人,千金宴饮之上,便会有一席专门为她而留。
前两天崔念如也没有过来。
但今天是最后一天。
崔念如亲自到场,牧箫也很意外。
崔念如斟了一杯酒,示意牧箫坐下。
“师姐,大早上的,你让我喝酒?”
“师父昨日特意为你酿的,让我今日给你带来,品鉴品鉴。”崔念如一脸的幸灾乐祸,掩饰不住的笑意,让牧箫咽了咽口水。
崔念如这是十八岁?
说她二十八都有人信吧!
熟透了!
只是……
师尊啊,你竟然埋伏我一手!
“可以不喝吗?”牧箫抽了抽嘴角,看着面前的玉盏清酒,一时间,有寒气外冒。
这感觉比当初对上陆嘉还要可怖。
“师姐我对师尊向来是知无不言的,师弟的态度,我也会很是精准的传达给师尊的。”崔念如歪着头,得意的看向牧箫。
明白了。
这酒是崔念如鼓动周枕云酿的。
三日酿酒,周枕云有一手。
可师姐啊……
你也挺有本事的。
真是不留过年仇啊。
“那师姐喂我我才喝,不然我就和师尊说,师姐太喜欢师尊酿的酒了,不是我不喝,是师姐不给我喝。”
牧箫也不聊正事了。
天大地大,还能比逗师姐的事情更大?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来,张嘴,师姐喂你。”崔念如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能坑到牧箫。
她是真的不在乎这种小事情了。
反正酒都要喝的。
牧箫不介意演一出郎情妾意的戏。
师姐你以为你坑到我了?
“有点远,师姐坐近一些才好。”
崔念如眉毛一挑,刀人的眼神显而易见。
“师弟,不要得寸进尺啊。”
“那我就不喝,反正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哄师尊开心的。”
想到周枕云那个白痴,崔念如表情再变,变得柔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