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教山门之前,有十丈方圆的登临台。
用于集散。
其中设有阵法,还可以作为外来者挑战或问剑的比武场地。
可谓大派之风尽显。
占地跟不要钱似的。
牧箫携崔念如突然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此时此刻,登临台上,有两人成为焦点。
一人黄色僧袍,锡杖芒鞋。
一人执剑,仙风道骨的凌空而立,斜垂剑首,睥睨群雄。
“影壁师叔,好样的。”
“佛门宵小,竟然敢上门挑衅,真的不知死活。”
“影壁师叔一剑平山海,两剑退千军,人间九境,可称无敌。”
声音此起彼伏。
牧箫抬首。
看着空中凹了半天造型,却一直没有出手的道士,眼中有一丝恍然。
原来他就是影壁真君吗?
牧云朝的师父,太乙教此代掌教的师弟?
可是太乙教有影字辈的道号吗?
牧箫对此不了解。
虎坪山的博阳真人和万冠真人是师兄弟,看起来毫不相关,但其实,万冠真人的万冠是江湖名号,他的法号是寿阳真君,还是和博阳真人很搭的。
或许这影壁二字,也不是什么正经道号吧。
牧箫玩味之时,崔念如微微摇了一下牧箫的手。
因为刚才要带上师姐,所以牧箫自然而然的拉上了对方的手,只不过一直没松开。
师姐是恼了?
牧箫转过头,看向崔念如。
崔念如的表情并没有不悦,她眼神提示,让牧箫看向那个和尚。
天下佛道的校服大体一样,或许道教还会有点花里胡哨的点缀,微弱的区分一下门派。
但佛门是真的怎么看都是那几个颜色。灰,黄,红是主色调,偶尔搭配。像无心大和尚一身风骚的白色僧衣,那都是不多见的。
所以,崔念如让他看那和尚,定然不是看穿着。
既不是穿着,便是容貌?
容貌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于此间,穿越月余,现实中身边的人都没认全呢,何况秘境里二十年前的人物。
所以,也不是相貌。
衣着相貌去除。
那么还有什么?
武器,不可能。
锡杖这东西,和尚标配。
而且不像刀剑枪这种热门武器,有什么名器榜。锡杖这东西,有时候和尚自己都不用……
牧箫疑惑。
崔念如不可能让他无缘无故的关注,皱着眉打量半晌,牧箫才恍然。
眼神一挑,对上崔念如的视线。
此时崔念如叹了口气,“好笨。”
师姐,你和游戏里的性格不大一样啊。
游戏里你都是:师弟说的对的,还是师弟厉害,师弟真让师姐刮目相看……
你看看你现在,还哪有一点我熟悉的模样!
“师姐,你连个提示都没给,我容易吗我!”牧箫无语。
谁会没事盯着和尚的头看啊。
但不得不说,崔念如的观察力确实敏锐。
佛家修士一般也分内外门。
外门为修身弟子,拜入佛门,修功法典籍,无需剃度。无心其实就是青梅寺的外门弟子,但这和尚为了所谓的合群,自己把头剃秃了。
内门为修佛弟子,一入佛门,必须修佛。修佛者,求大如愿大自在,故需在入门之时立宏愿。
宏愿越大,最终的力量也越强。
但同时,也需要在头顶燃上与宏愿对应数量的佛香。
佛香燃时,会灼烧佛修弟子五脏六腑,痛苦万分。
香越多,越痛苦。
直到香尽,依旧挺过来的,会根据许下宏愿大小,从而一定程度上的提升境界修为,获得相应的佛修感悟。
曾有大如愿者,佛前点青灯,许下十二宏愿,一愿一香,香尽之时,原地顿悟,以成菩萨境(佛家十三境也叫菩萨境)。
而燃香之后,留在头顶上的,便是戒疤。
很多时候,看一个和尚是内门佛修,还是外门佛修,看是否秃头就知道。
如果遇到无心这种的,看有无戒疤就好。
戒疤的多少与大小,也代表了这个佛修的实力。
此时,登临台阵法内,那黄色僧衣下的大和尚,头顶戒疤有九,戒疤大小皆如成年女子小拇指指甲大小,一看就是大师!
但这个大师的戒疤,是画上去的。
这就是崔念如让牧箫看的。
“无故闯我山门,你到底是哪个寺庙的和尚?”
影壁真人出声。
声音洪亮。
但是,牧箫显然听出他的底气不足。
这是受伤了。
怪不得凹了半天造型没有继续动手。
想来之前山下听到的一声震响,如裂帛撕天,应是此二人的短暂交锋。
“我乃四海云游之僧,途经中州故都,想要挑战一下各路高手,以磨砺修为。”
“什么四海云游之僧,定然是白马寺的臭和尚。”围观的年青道士中有人愤然出声。
“休要胡言。”影壁趁机落到地面,出声责问后辈。
“没有胡言,我之前进城办事,就凑巧看到过他。他那时分明进的白马寺的门。此时说什么云游僧人,不过是打不过师叔,怕折了自家门派的脸面,临时编的。”
小道士不服气的出声争辩道。
黄衣僧人口念佛号,不争不辩。
影壁皱眉。
“仙友若是想要切磋,合该送拜帖,约时间,如何如此硬闯山门?还是说,仙友此来,本就是成心寻衅?”
“阿弥陀佛,小僧本就是来下拜帖,奈何贵派之人根本不予分说,就要赶我下山。出家人不打诳语,刚才是小僧罪过,在此先行赔礼了。”
“拜帖?你们白马寺到底要干什么?”影壁疑惑。
“我派方丈闻听贵派也欲争夺国师之位,觉得你我二家比邻而居,不应该为此事伤了和气。便让我前来送一拜帖,约定时间地点,咱们两派公平比斗,败者一方,自觉退出相争。”
“你我二派,皆修仙门派,岁月与我等悠悠。倘若数十年之后,国师之位空缺,此次当选国师之位的门派,不再参与下次角逐。此等安排,不知贵派是否同意。若有意向,可于我派约定的时间地点,立下擂台比斗。”
“到时,天下瞩目,你我二派,愿赌服输。又不大伤和气,何乐而不为?”
一席话,简单的略过了之前隐瞒身份的事情。
让太乙教一众弟子也默然收声。
这和尚说的方法,听起来倒也不错。
影壁迟疑半晌。
“此事,当由我派掌门师兄来定夺。”
“本该如此。小僧于此,静候佳音。”
影壁点头,转身。
“师父!”牧子玑于此时终于爬上山来。
影壁真人看到了牧子玑,眉头舒展,“徒儿,随为师去大殿,求见掌门师兄。”
“等一下师父,我还带了外人。”牧子玑看向牧箫和崔念如,最后眉头一挑,“师父,就那两位。那个男的不用理会,那位仙子是崔相的女公子,此次想要拜访山门。”
哦?
影壁真人看向牧箫和崔念如。
当然,主要是看崔念如。
“女公子,里面请。”
还真的不管牧箫。
但牧箫可不管这个,跟在后面一同进入。
看着依旧演着戏的影壁真人,牧箫清冷的出声道。
“真人的伤势最好不要强撑为好。强忍内伤反馈,反而容易憋出更大的伤势。”
此时,几人已远离山门,踏上回廊。
影壁真人幽幽的看了一眼牧箫,终于一口血剑喷出,整个人的气势当场弱去几分。
九境无敌?
太乙教的小道士们是真的敢吹啊。
不过看来那个和尚也是受了伤,只不过佛修的隐秘之法向来奇玄,即便是牧箫,也没看出来对方的伤势到底如何。
但从对方不再出手,甚至第一时间,改变说辞可以看出,伤势应该不轻。
“师父!”牧子玑错过了关键部分,有点没理清缘由。
“无碍,血吐出来反而好受许多。”影壁以为徒弟在关心自己,很是欣慰。
他转过头看向牧箫,“这位公子,年纪轻轻,既然能看出我已身受重伤,倒是了得。不知又是哪家弟子,可否告知?”
说着话,他看向了崔念如。
和崔氏女一起出现,不会是哪个世家子弟吧?
这不怪影壁真人,对于中州城最近的信息,也不是谁都关心的。
何况太乙教目前首要之事是国师之位,自然也无暇顾及其他方面的传闻。
尽摇星河做流光,满城扬名为红妆……
那一夜的故事,对于老道士还是太遥远。
“无门无派,白首穷经,儒家学子,金科状元,青州,李倾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