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哥儿，你铲这羊粪土干啥!“达玛赶着羊群回来了，今天身上干干净净的，凑近闻了下，没有羊身上的味道了。看来真不像藏家姑娘了。

“我要做点厉害的武器，这羊圈周围白色的这一层就是原料，我让花狗叫你回来就是让你帮我铲这层土，我腿不方便，没法蹲下去铲。”

“嗯，这种白色的土多得很，家家羊圈边上都有这种!“

“就是，一会儿花狗回来，我让他帮你一起铲，铲好的土用烧火的灰盖起来，一定要全部熄了、晾冷了的灰盖起来!“

原始的化工场地搭建起来了，大家都干的热火朝天。达瓦用一根一头磨的溜圆的棒子把陶罐里的硝土研细，再倒进混有磨细的草木灰的大瓮里，麻叔把提回来的水倒进大瓮里，花狗子用一根棒子不停的来回搅大瓮里的混合物，搅拌一会儿，静置一会儿再继续搅拌。范戈将搅好的混合物舀起来慢慢的倒在另一个口上铺了好几层棉布的大瓮里。这边范泽受在一口大锅旁边，大锅里熬的是过滤过的清夜。

“叔，把火弄小，这会儿再用大火有些危险了。”

好不容易熬干了一锅，锅底全是灰白色的粉末，没办法，纯度不够，得再过滤结晶提纯。

大伙儿热火朝天的干了三天，最终收集到的硝才两百多斤多斤。用这最原始最简单的方法能段时间得到这么多纯度相对还可以的硝石已经很不容易了，后世战争年代，为了得到足够的硝，全民熬硝，每家厕所周围都被刮的干干净净的。这有二百多斤的硝，配置个几百斤火药也够回去路上用了。

“二哥，整个制硝流程你都清楚了吧，注意熬硝的时候一定要用小火，特别是快要干的时候一定要及时把火撤走，不然很危险，稍不注意就会炸。这里没有大陶锅，回去可以找陶锅来熬，能稍微安全点！”

范泽必须给二哥交代清楚这些细节，他回去也得加紧做火药，让和尚原也能轻松些！

“老四，这么精细的活你交给我，我怕搞不好啊！”

“二哥，我们现在只能交给你，你看那些老叔那个愿意粘这个，都是人精，他们知道这东西属于我们范家自己的秘方，这几天帮忙一起做，你看回去他们估计啥都忘了！”

“你写封信吧，回去我带给你大姐，她比较细心，我怕我万一弄出个啥漏子就麻烦了！”

“这样也好，赖叔带回来的硫磺纯度相当不错，这样配出来的火药威力会很不错！”

这里没人养鸡，这里黄鼠狼太多了，养鸡还不够喂黄鼠狼吃。没有鸡蛋，没办法做小颗粒火药，只能将就用了。

花狗子帮忙磨硫磺和木炭，一晚上下来花狗子成黑狗子了。松木烧的碳太轻，弄细了飘的到处都是。回去得弄竹碳或者柳木碳，这样火药威力能更好些。忙活一晚上，配了三百多斤火药，成果还不错，到了检验实验成果的时候了。

找了个几十个小陶罐，装大半罐进去，插上麻纸搓成的引线，垫一层牛皮纸，再用蒸熟晾凉捣烂的黄土混米饭封口，等封口的黄土全部晾干变硬，封结实了就可以了。

河边这会儿也干的热火朝天的，一捆捆用油补包好的皮子被整齐的绑在筏子上。每个筏子上只放两捆皮子，这是为了保证筏子更加灵活，好操控，而且万一遇到危险，毁掉一艏筏子，损失也不大。毕竟这周围的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松树，到了都江堰，上岸把木头捞起来，卖给成都府的木料行，又是一大笔进项。

“老四，明天我们就走了，你老赖叔留在和花狗子留在这，明年春茶出来后我们还要来一趟，到时候一起回。老赖少两根手指头，干粗活，杀人都是一把好手，但是操筏子这细活有些吃力。我们回去了有啥你找老赖叔就好了。”一群老叔装好了货物上岸都把弄湿的鞋子放火堆旁烤着。都围着火堆搓牛皮绳，大冬天的这些老叔一个个头上都还冒着热气！

“各位叔叔，炸药已经晾干了，我们这会儿去实验一下，花狗子这会儿在那后边那块大石头底下掏了个洞，放了一包火药进去。走我们过去看看威力！”

一声惊雷，耳朵嗡嗡响，半天缓不过来，幸好都离了半里的，一个个老叔都大张着嘴，这威力确实不错！

花狗子从地上爬起来跑过来，满脸灰土。“比打雷都响，四哥，你这是雷神附体了啊！”

“没受伤吧，花狗子！”赵叔过去检查了一遍花狗子全身！

“没事，幸好跑的快，我还以为就跟爆竹差不多，都跑这么远了还被掀了个跟头！”花狗子抹了把满脸灰土。

“老赵，以前在太原时，种老将军也用过这种雷火弹，可是威力哪有这么大，当时那雷火弹就只是烟大，呛的人马眼睛都睁不开，弄得我们也看不清对面啥情况。开始的时候还能唬住金狗子，后面人家把人马口鼻一捂，就从烟里冲出来，那次我们是吃大亏了。”姜叔可能耳朵还没缓过来，这说话声音有点大。

“是啊，当时能要有隔百十步都能把人掀翻的威力，那至于打成那样啊！可惜了老四没早生几年！走，去看看石头还在不！”赵叔这嗓门儿也不小啊！

走近一看，范泽被吓了一跳，以前也只是过年放过炮，没有真正接触过炸药，没估计好量，放多了！五尺见方的一块石头没了，满地一堆碎渣，原来石头的地方一个大坑！还好，火药包是放到石头一边的，不是全部塞石头下边，石头碎渣都飞到后边去了。不然在场老叔们估计得挂彩了。狗子运气也真够好，不然后悔都来不及。

一群牧民跑过来，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祷告。“泽哥儿，他们都以为是雷神发威了，后边山脚下那一户牧民受灾了，死了三头羊，还有牧民家帐篷被砸了个大洞。”达赤过来看着这大坑也被震得目瞪口呆！

“赵叔，还有货物没，受灾的我们得赔偿啊！”范泽心里一整后怕，幸好没伤着人，看来光有理论是真不行，后面得慢慢实践！

“货物没了，我们还有两口锅匀一口出来，再拿两袋粮食一袋盐赔给那户牧民吧！我们回去省一点就好了，这走水路估计几天就到都江堰了，到时候在买就好了！”赵叔也是一脸后怕。

范泽又教会了范戈如何捆绑炸药包，如何在石头上开洞放火药炸石头。“二哥，这种罐装的是用来对敌的，远远的用火折子点燃引线扔过去就好，熟练掌握引线燃烧时间后控制炸弹在空中爆炸威力会更大，更容易炸死敌人，在地上爆炸威力就小了。以后可以换成糟铁壳子，比陶罐威力更大。这种用牛皮纸麻布包的炸药包用来炸城墙，开山劈石都好用。散的火药你们在路上遇到礁石可以在石头上开个洞，填进去，装好引线，压实，在用干土盖好压紧就好，石头小少放点火药，石头大就多放点！二哥，回去过后你们也抓紧储备火药，三哥在和尚原，用得着。另外我们那么多人刚到汉中还要建房开荒，建防御堡垒什么的，需要很多火药！哥，回去你的任务还很重额！”

晚上河边很热闹，明天商队要走了，牧民们都很热情，送来了一桶羊奶，还有两大桶青稞酒。运气比较好，今天牧民在山上刨出来一头睡得迷迷瞪瞪的熊瞎子，还有几只野鸡。炸死的三只羊也一起拖过来，都架在火上烤的吱吱冒油，香气四溢。

远近的牧民还有好些汉民都来了，商队为他们带来了急需的盐铁麻布，他们也处理了一大堆对他们来说没啥大用的牛皮、羊皮、马尾、牛筋，都是最淳朴的人，这会儿牧民们围着火堆手拉手跳起来舞，以热烈的舞蹈，最激情的歌谣欢送这批远来的客人。老姜叔也以独特的关中大嗓门吼起来听不懂的歌。达瓦几次想拉着范泽一起去跳舞，可是看了范泽这条残废的腿实在是没辙，放弃了。

“老四啊，这达瓦是个好姑娘，看的出来，她喜欢你，一个原来那么脏的藏人丫头现在见你爱干净，天天大冬天跑河里洗澡，就是为了不让你嫌弃她。我们不是啥名门大户，不讲究什么血统，娶回去当个妾室还是可以的。你们天天睡一块儿，就没干点啥。”赵叔这是闲的发慌了，没活干就来关心闲事了。

“赵叔，我才多大呢，而且你看我这腿能干啥!”

“你马上十五了，不小了，我当年十五岁，娃都有了，我们当兵的能有人不嫌弃就赶紧扛回去生个娃，谁知道那天上了战场就回不来了，早点留个后，过年过节也有人烧个纸钱。腿上有伤也不影响啥，干活又不需要用你那两条腿，想当年你赖叔战场下来裹的跟粽子一样，还要我们扛着他去妓院呢!早点办完事，早点有个后，你阿娘也安心。明年开春你带她回去时要是挺着肚子，你阿娘一定高兴的很，军中人不在乎这些俗套，只在乎实际。”这些老贼越老越没正形。不过站在他们角度是对的，上了战场，没人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来。

“赵叔，这个真不能着急。一方面我们年龄都还小，另一方面阿娘他们刚到汉中啥都没安顿好，等过一两年再说!”

“我听说你看上了吴大将军家的闺女，那闺女倒是不错，人长得好看不说，心的也善良的很，能娶到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问题是现在很难啊！吴大将军自己白丁出身，倒不在乎你的身份，但是吴大将军在家做不了主，索性不回家，外面娶回去一大堆小妾，这姑娘嫁娶之事还得吴夫人做主，这吴夫人可是出至大族，门户观念看的很紧的。”

虽然听花狗子说过几次这吴家姑娘，以前和范泽也经常一起出去玩过，感情还挺好。问题是那是以前的范泽，现在的范泽对吴家姑娘是真么啥印象。他们都说吴家姑娘好，应该也不差，其实从以后发展角度来看，能娶到吴家姑娘挺不错的。也不知道吴家姑娘看中的是那一点，而且以前的范泽诗书俱佳。现在的嘛，书肯定比他读的多得多，好在这段时间身边都是一伙半文盲，就学会了识数记账，不然早露馅了。现在嘛，不是范泽吹牛，数理化在大宋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但琴棋书画，琴嘛，电子琴不知道算不算，棋嘛，五子棋倒是经常和外甥女一起玩，书就算了，一手鸡爬的简体字谁能认识，至于画嘛，机械制图画的挺溜的！诗嘛，可以解决，以前帮忙照看小外甥女时背了不少，能应付，只能对不住比范泽小点的辛大侠，陆先生了。

“赵叔，这事先不急，我现在要啥没啥，等过两年安定下来再说，我也需要有点资本才行。”

“老四，我见你这段时间也没看书，上次书全掉河里了？你以前是吃饭都舍不得丢下书的人啊！”

读书好像是十年前上学时候的事了，毕业了谁还看书，都是吃饭都在看手机。“赵叔，书上次都丢了，现在也没书看，其实以前看的好多都是各种杂书，现在正好好好捋捋，想想如何运用这些书中知识让能人们吃饱饭，能让军队少死人才是实际的。经过上次死里逃生，也想明白了，天天钻书堆里子曰诗云考取功名还不如接过父辈的剑。“

“这个你得回去好好和你阿娘商量，要我说，当兵打仗与考取功名不冲突。你家老祖宗文正公不就是文武全才嘛，现在没书读你好好捋捋以前学的东西，回去还得继续好好读书，要打仗，也要等你考取了功名过后再说。”

“赵叔，回去肯定要继续读书啊，读书学习这是一辈子的事情，至于考取功名就要看天下形式再说了!”说实话，考取功名范泽是真没那个信心，而且这个时代想要参加科举程序很复杂，现在对这些流程还是一脸懵。

熊掌烤好了，达瓦给范泽送了一只过来。闻了一下，拿过来一把刀，分成几块，给身边的老兵一人一块。实在是受不了，差点吐了。以前很挑嘴，基本属于素食动物，把这坏毛病给带过来了，这段时间是没办法，自己不方便，而且也缺少食材，将就吃，哪怕是噎嗓子的糌粑，像鼻涕一样的面糊都能吃下去，唯独这些膻腥味很重的吃不了，达瓦煮的范泽羊肉从来都没吃过。记得以前老爸去山里办事，他那边的朋友送的好多野味，我爸回来我妈都不让他进屋，我爸只好拿去我幺爸家，和幺爸一起享用。直接放弃了野猪肉和野鸡肉，野味基本上很少有没味儿的。取了一块烤羊肉，稍微好一点，强忍着吃了一块。以前羊肉串还是经常吃的，没多少味儿，今天这是少了关键调料啊！看来回去得找找，以后要上战场，麻杆一样的身材还真扛不住敌人一棒子，得吃肉才行。

“老四，这么好的熊掌你咋不吃，你现在有伤，得好好补补，我们吃了多浪费啊!”赵叔又拿了一块熊掌过来。

“赵叔，估计是伤刚好，味有点儿大我闻着反胃。你们多吃点，这明天就要走了，操筏子比翻雪山还累，得提前补补。我这等身体缓过来想吃了让达赤大哥去打就好了，冬天熊瞎子都睡傻了，好逮。”

一口蚕豆，一口青稞酒，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