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了他几眼,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把目光默默地移开了。
但廖忠却主动走了过去,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医生本来今天就可以离开暗堡,回归正常的生活。
他对医生说:“抱歉,我们的失职。”
医生没有再抬头,只是不冷不淡地回答:“天命,人祸,躲不掉的就是躲不掉。”
廖忠还想再说什么,刚才在安抚幸存者情绪的一位老组员走到他的身边,低声报告道:“老大,蛊童……还是丢了。”
廖忠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最后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毕竟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那群疯子闯入暗堡,公然和公司做对,不就是为了他们的蛊身圣童。
他只是急于知晓另一位孩子的下落,刚才在这群幸存者中扫视了好几圈,还是没有看到那个顶着咖啡色毛寸的矮小身影。
“陈俊彦那个孩子在哪里?”
廖忠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问这名老组员的同时,他的眼睛则瞟向了那一排黑色的,鼓鼓囊囊的裹尸袋。
“老大,我正要说这件事,陈俊彦……他也丢了。”
“嗯?”
…………
不知道多长时间后,陈俊彦感觉自己的意识才从混沌中勉强恢复了一些。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颠簸。
自己好像坐在美国十九世纪的燃煤火车狭小的货舱中,连铁路上的横木往往都横竖不一。
陈俊彦试着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漆黑到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或者自己真得睁开眼睛了吗?
他便又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接着想要把手伸过去揉一揉。
而在试图挪动自己的右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人压住了半边的身子,右边的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
那个人一动不动,但呼吸平稳,似乎只是睡着了。
一片漆黑之中,他看不清那个人凑在自己肩上的脸,可很快一缕幽香却顺着他的鼻子钻了进去,将陈俊彦整个神经刺激得一激灵。
他用右手把对方散在自己脖子和脸上的长发轻轻扫开,艰难地轻微换了换姿势,接着又犹豫着,将手掌贴了过去。
陈朵的脸庞温热,长长的睫毛扫在他的手指间,有些发痒。
她还在这里,在自己的身边。
一想到这里,陈俊彦心中就是说不出的踏实。
但这一难得的时刻却被前方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王天禄坐在驾驶座上,把着五菱的老旧方向盘。他也不回头,只是大大咧咧地问道。
“嘿,小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