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一直待到晚上八点，方芳才终于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孙婷和刘大炮都紧张坏了，连忙询问状况。

“放心，患者已经抢救回来，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受伤确实是较重，尤其头部还遭受了重击，应该要过几天才能醒过来。”

“多谢大夫。”

闻言，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在现代社会中，只要是出了人命，再小的问题也是大事，据说命案的警力配置至少也是其他案件的十倍，有些地区和重点案件甚至可能是一百倍，全市大半的警力都扑在一桩命案上也是常有的事。

方芳大小也算是个女主播，跳楼的时候还没穿衣服，这事儿上舆情分分钟的事儿，真要是死了，随时可能被批以“案情特别重大，影响十分恶劣”等前缀，他一个当事人，到时候很有可能是说不清楚，说不定就会承担一定责任。

硬靠的话，过失致人死亡也不是凑不上。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陪着医生护士们一道将其送进病房，因为她的父母都在外地，暂时也没人照看，想了想，却是孙婷主动提出要留下来照顾，让刘大炮先走。

刘大炮看着方芳刚做完手术无比憔悴，尤其是鼻骨碎了之后的脸，一时间也是忍不住在一阵阵的自责，心绪无比复杂。

“也好，等她醒了，你通知我，我来给她道个歉，或许……蔡总说得也有道理，虽然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我不砸他办公室的门，她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别想这么多了，这事不怪你，就算是有错，那也是……也是蔡总的错，对不起，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蔡总居然会是这样的人，你签我当你监护人，果然是错的，我根本就没有能力照顾好你。”

刘大炮闻言却是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反过来给我道歉么？明明是我连累了你，你……不怪我么？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吧，房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哎~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再录视频了么。”

“如果你希望我继续的话，我可以先应付着。”

孙婷闻言面色更苦了：“我也不知道，如果方芳她没有出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劝你服个软，哪怕是看在钱的份上呢？你知道么，今天一天的时间，你的账号涨粉八十几万，你知道这是多少钱么？直到出事之前，我都还以为我能借你的光，很快就能当上小富婆了。”

然后很快就又低下头去：“结果现在房子居然都有可能被人收走，那房子花了爸爸一辈子的积蓄，还加上了他退伍买断的钱。”

“…………”

“不过你看方芳这个样，算了，不敢了，都已经闹成这样了，再委屈你在蔡总手下做事，就算咱们配合，听话，以后可能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再怎么隐忍，谁知道五年之后什么样，五年之后蔡总就会放人么？我也看出来了，这公司就是个坑，我是稀里糊涂的进来的，你是被我稀里糊涂的拉进来的，赶紧跳出来，就算是赔偿蔡总一点钱，以后再赚么，你你你这么有本事，现在还有热度，说不定真的能赚回来，你要是赚回来的话会还我钱的……吧？”

刘大炮闻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感觉不妥迅速的将手收了回来。

“你对我有恩，我不能陷你不义，你放心，我来想办法，但不管我做什么，都一定不会连累你，万不得已，就算我服从蔡总的安排也一定不会让你有事，那，我先走了。”

说罢刘大炮转身离去，而孙婷则是嘟囔道：“你能有什么办法啊，你连简体字都不认识。”

…………

二十分钟之后，刘大炮出现在了京海市公安局。

“张警官，您好，实在是不好意思，又有了点事情想要麻烦您了。”

“刘老师？你今天怎么没直播啊，不是说好了要直播么，我这都预约了，你也没上线，就看这孙子骂你了。”

“啊？”

“你看。”

刘大炮顺手就接过了张秋生的手机，发现他果然是在看直播，画面上一精神小伙正在演示八极拳的小架。

“哦~，这是之前挑衅我的那个孙子，对了，我本来今天是要跟他连麦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都给忘了，您还看直播啊。”

“平时也不看，但咱们京海好不容易出了个名人，我还认识，恰巧我今天值班还没什么事儿，这不寻思给你捧个场么，再说我毕竟是干刑警的，知道您有真本事，想看看能不能跟您学两招实用的，万一哪天就用上了呢？直播都忘了还来找我，这是遇上什么大事儿了啊，来坐下说，喝点什么茶我给你泡。”

“不麻烦了张警官，我就是想问一下，我想解除我和孙婷女士的监护人关系，想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

“解除监护人关系，为什么啊，找着自己真正的亲人了？还是单纯想换一个监护人。”

“不想换监护人，就是，不想要监护人了，行不行。”

“不想要监护人啊，但是刘老师，我和我的同事针对您的这个事儿已经上报给了省厅，省厅甚至报到了部里，已经全力去搜寻您过去的身份信息了，但是很遗憾我们并没有找到，全国的天网中，除了京海，连一个您的录像资料都找不到。”

‘能找到才是见了鬼了呢。’

“您的这个情况确实是比较特殊，全国范围内都还是第一个，说白了就是无法可依，除非哪天因为您的这个事儿再专门立个法，况且您除了没有身份之外，还有一定的精神疾病风险，所以，目前我们确实是没什么其他办法，只能是做此权宜之计，要是解除了您和孙女士的监护关系，我们真没法给您办身份证，这个还希望您可以谅解。”

“没关系，没有身份也没关系，我就是想解除，不要身份了，可以么？”

“不要身份了，刘老师，在现代社会，没有基本身份信息的人是寸步难行的，你没有办法找工作，甚至连银行卡，电话卡都办理不了，搞不好你就只能是流浪街头，甚至是饿死，这样也没关系么？”

“没关系，张警官您帮帮忙，解除吧。”

张秋生闻言却是突然将身体靠在椅背上，一边用手摸着自己下巴上唏嘘的胡渣，一边用鹰隼一般的目光盯着他。

“那就更不能给你解除关系了，你这是想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