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凡事都要看开点,我相信黑暗会过去的,光明就在不远方。而且你要这样想,你和叔叔阿姨只不过是短暂分离,将来终究还有团聚的一天。
像我可就惨啦,老爹早已过世多年,老娘又远走他乡,这辈子怕是都没有再见之日,那我该怎么办,难不成也和你一样痛哭流涕,日子不过了?”
听说赵野比自己过的还惨,高小琴果然渐渐停止了哭泣。片刻之后,她拿出一块手帕,一边擦拭眼泪,一边不好意思道: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的事,我看你平日这么乐观,就一直认为你家庭很和睦呢!”
赵野摆摆手道:“不知者不怪,再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看我现在不也好端端的。”
“赵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那我肯定记得呀,你问这个干嘛?”
高小琴歪着头答道:“我当时问你,你父母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呢。”
赵野闻言一愣,这还真把他难住了,他总不能告诉眼前的姑娘,他老爸是秋官的狂热粉丝,正巧他出生时,电视台在重播《大时代》,他爸认为丁野这个名字很横,便给他也取了个同款的。
眼见赵野久久无语,高小琴还以为触及到了他的伤心事,赶紧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你要是不方便说就别说了。”
赵野摇了摇头,随口胡诌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好像是我妈特喜欢俄国诗人苏尔科夫的一首诗,诗名叫作《田野的树脂像眼泪》。所以,就给我取了个这名。”
“那首诗的内容你记得吗,能读给我听听吗?”
看着高小琴希翼的目光,赵野回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他起身站在田垄上,用咏叹的语调背诵道:
“田野的树脂像眼泪,
窄狭的壁炉里火在跳动,
战壕里的手风琴对我歌唱,
歌唱你的微笑和眼睛。
在莫斯科城下的雪野里,
树丛低声向我诉说着你。
..……
正因为我的爱情的火焰永不熄灭,
在冰冷的战壕里我也感到温暖。”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赵野也不算是胡说,因为在前身的记忆中,这确实是他今生那位母亲最喜欢的一首诗。
小时候每当前身睡不着时,那位外国母亲就会用她那并不流利的中文,向其慢慢朗读俄国诗歌,其中念的最多的就是这首。
“这首诗写的真美,我一时有些记不住,你能将它写下来给我吗?”
“没问题,只要高大小姐高兴,我赵某人就算赴汤蹈火,那也在所不惜,这么点小事又何值一提。”
“你又口花花,人家刚看你背诗时还在想,这家伙正经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结果这一转头就原形毕露了,真是的,你就不能多保持一会嘛!”
“我看是你们女人难伺候才对,这要求也太高了,我要时刻那么端着,那我该多累啊?”
“哼,强词夺理!”
…………
夜里。
周蓉披着棉袄从外面解手回来时,就看到高小琴趴在炕上,借着油灯枯黄的光亮正聚精会神看着什么,不禁好奇道:“看什么呢,这都几点了都不睡,明天一大早还得上工呢?”
高小琴头也不抬道:“等我看完这首诗就睡。”
“诗,谁的诗?快给我也看看看!”周蓉眼前一亮,挤到高小琴旁边,将头凑了过去。
“嗯,字写的真好!这好像是首俄国诗啊,哪位诗人的?”
“说是叫什么苏尔科夫的。”
可惜周蓉得注意力,此时已不在这上面,她才看到一半,就推了一把高小琴的肩膀,口中调笑道:
“呦呵,这又是微笑又是爱情的,还是首情诗呐!快点老实交代,是谁给你的,让我来猜猜,不会是韩建国吧?我今天早上还看到,他拿着本书神神秘秘的,原来是为了向你表达爱意啊……”
直到发觉高小琴脸上尴尬的神情,周蓉心里一突,有些不敢置信道:“你不要告诉我,这是赵野写给你的?”
高小琴心虚道:“也不算,这是他抄的。”
周蓉无语道:“废话,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他写的,我是说他为什么要给你这首诗?”
高小琴本想实话实话,可话到嘴边,她却改变了主意,言不由衷道:“我也不知道原因,可能是为了好玩吧。”
周蓉气的转头就睡,等油灯都熄灭了好一会,才听她幽幽道:“高小琴,你可得想清楚了,赵野他不是个好人。”
“他好不好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蓉不屑道:“你就嘴硬吧你,瞎子都看得出来,你对他有意思。”
“你、你别胡说,谁对他有意思了?”
“我胡说?是谁天天净围着赵野转的,总不能那个人是我吧?”
高小琴沉默了。
良久,就在周蓉几乎要睡着时,忽然听高小琴问道:“周蓉,过几天赵野要回吉春,你跟他一起吗?”
周蓉愣了几秒,回道:“我才不跟他一起呢,你要是想回去,就自个找他去。”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啦!”
听到高小琴的欢呼雀跃声,周蓉莫名觉得有些刺耳,有些生气的将被子拉到头上,烦躁的说道:“赶紧睡觉,有事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