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得劲这事先放一边,宫岛长树也不想知道伏特加是不是那嘎达的,转而看向琴酒:“这就杀了?”
语气中听不出是否带有疑惑或是不解,但这明显不是一个组织干部在面对交易对象打算黑吃黑后能做出的反应,起码琴酒不会。
果不其然,在宫岛长树话音刚落之际,月光下泛着凌冽光泽的手枪已经对准了他。
“你想说什么?”
琴酒语气冰冷,就如同宫岛长树刚才的话一样,听不出喜怒,就像是在询问‘你吃了吗?’这类问题。
宫岛长树不说话,看了眼地上的四具尸体,以现代武器的威力别说留有全尸了,在一枪爆头后能知道这是枪械造成的而不是用攻城锤砸的就已经很好了。
四具尸体,四个破损的脑袋,地中海的运气比较好,脖颈上还连接着半张脸。
宛如油漆泼洒在地,肆意流淌的是鲜红的颜料,无序掉落的血骨残渣更像是一团团扭曲交替的蠕虫,诡异的形状赋予其令人恐惧的职能,腥臭的味道类如诞生的死婴。
宫岛长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即使是以前在面对更加血腥残忍的景象时,他也不会感到不适,或是早已习惯,又像是源自人类基因中的恐惧被天生剥夺。
同类空洞的身躯无以是伴随着惊惧与害怕,但这两种情绪在琴酒伏特加二人身上显然不会出现。
“田纳西,你到底要说什么?”憨傻的伏特加问。
琴酒并未出声,但死死看来的眼神仿佛就像是看下一个枪下亡魂。
“…………”宫岛长树沉默片刻,觉得关于自己所思所想的内容过于深奥,还是需要找人分享的,于是开口说道:“在目睹同类死亡的躯体后,空洞与畏惧是人类主观感受上必然存在的反应,而我们似乎已经不再具有这种与生俱来的权能。
人一切的罪,和亵渎的话,都可得赦免。
所以我们也能得到赦免吗?源自何者的权力?是被定死在十字架上的天父还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仙人?”
遇到困难找人倾诉是个很好的方法,尽管对方给不了什么建议,但出于或是表面或是真心的陪伴无疑是度过艰难的良药。只是琴酒伏特加显然不属于那种表面朋友或是真心朋友,甚至就连朋友都算不上。
“啊?田纳西你在说什么?”伏特加疑惑。
“白痴。”琴酒表示无聊并收起了枪。
“那换个话题吧。”这样说着,宫岛目光离开地上的四具尸体,转而目光炯炯地看向琴酒:“琴酒,你还有灵魂吗?”
!?!?!?
伏特加震惊,看看宫岛长树又看看琴酒,满脸写着不敢置信。
田纳西一直都这么勇的吗?!
“你想试试吗?”琴酒再度举起枪,这回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
“显然已经没有了。”
宫岛长树毫不畏惧,且不说琴酒是不是那么冲动的性子,单纯以事实层面分析,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枪杀与自己同一阶层的代号干部,饶是琴酒再怎么得到‘那一位’的信任,检查琴酒纯度的文件也会出现在‘那一位’的办公桌上。
“无聊。”
“确实有够无聊的。”宫岛长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或许这就是报应吧,毕竟因与果轮回不止嘛。”
闻言,从刚才开始就充当吃瓜组的伏特加说话了,“话说,田纳西,你到底是怎么了?因果应该不是圣经里记载的吧。”
宫岛长树诧异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在伏特加的脸上看到了鄙夷。
是错觉嘛?我被伏特加鄙视了?
“说够了没有?”伴随着琴酒来自工厂外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经过消音器处理过的枪响。
敏锐的伏特加听到枪响,快步跟了上去,脑海中回忆起刚才宫岛长树的话,猜测田纳西那个家伙不会没把那几个家伙杀了吧?
情况也确实如伏特加想的,在收到琴酒传来的邮件后,为了保障不会让地中海引起慌乱,他也的确没杀死那五个在外面埋伏的保镖。
离开工厂,重新坐上黑色的保时捷,等待了约莫十多分钟后,琴酒伏特加二人返回。
开车离开,车后的工厂顿时发出爆炸的轰鸣,紧随的是冲天而起的火光印染了整片点缀黑点般四散奔逃鸟兽的夜幕。
车内,琴酒本就不是多话的性子,伏特加更是因为刚才后排座上两人的对话而不敢吱声,宫岛长树也乐得清静,闭上眼,意识中再度看见了那正在融合的不知名景象。
混沌的空间中植根着亘古以来被人类所畏惧的黑暗,即使是两个大脑相互融合的光景也只是深海中鮟鱇鱼散发的盈盈微光,纵使看着接近不过是主观意识的狭隘认知,实际的距离,宫岛长树知道这不只是两个星系的光年而是跨域了两个世界的维度。
而在光线不曾闪耀的时刻,主场占据所有的黑就像是张开獠牙的野兽,滑腻恶心的触感不只是客观感受,主观世界中仿佛有只满身都是散发凌冽寒光的巨蟒在脑海内不停翻转,鳞甲划过之处皆留下空洞的口子,像是理性正被一点点的剥夺,属于人类原始基因中对未知的恐惧被逐步唤醒。
融化的意识犹如虚无空间中突兀出现一具空洞的躯体,崭新的双手撕开胸腔,新生的意识从中诞生,外表腐烂发臭的血肉像是高温中的蜡像,灰败与不停增生圆锥形液体宛如存在源自基因中的宿命自上而下地攀爬。
跳动有力的心脏类如铁锤敲打淬火,崩碎的火星炙烤亘古黑暗中不知名的角落,破败的躯体以及新生的意识在其中不断重复破坏与重塑的过程,形如带有铁碎的熔岩,浑浊表体由无数扭曲复杂的股线构成,神赋予的细腻躯体已经违背原初的旨意,又不似符合生物进化的进程。
但基于对世界的初步认识,宫岛长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毫无疑问的,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黑色组织干部,精神层面缺少的部分被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感知所补充,他现在介于一种全新的个体之间,是为圣经中创世神柄所无法包容的产物,是人类进化的不知名方向。
简单一句话就是:琴酒!我不做人啦!